小木屋的门上挂了一把大铁锁,锈迹斑斑,显见已是很久无人进出了。我找了块称手的石头砸开了锁头,推门走入。光明与黑暗交错的一瞬间,我恍惚见到了很久以前在这间屋里发生的事:
……又是一天一夜过去了,我们三个人仍旧被关在铁牢里,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惶惶不安,忧惧交加。身上的东西全部被搜走了,手机、钱包、钥匙,统统没了踪影。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阿灵的烧退了下去,人也清醒过来了,只是精神仍然很差。
或许会有人发现我们停在路边的车子,进而报警搜救?我如此期望着。但是,我心里也隐隐明白,这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奢望罢了。那个络腮胡怎么会留下那样明显的痕迹摆在光天化日之下?肯定早就处理掉了。
“如果我们能离开这里,你第一件事是做什么?”阿灵突然问我,他靠坐在墙角,偏过头专注的看着我。
“做什么?大约……是先洗个澡吧。”我说,“你呢?”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对一个我喜欢了很久的人说,我爱你。”
听了他的话,即使是身处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我也仍然起了兴致:“谁,是我认识的人吗?你怎么从来没提起过这事?”
阿灵笑了笑正要说话,突然“砰”的一声木屋的门被打开了,一个高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光亮里,猛的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团黑影。
络腮胡来了,他来干什么?现在还不是给我们食水的时候。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勿需我多加猜疑,很快我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大步走进屋,打开铁栏上面的锁,提起那个一直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的人的一只脚,把他拖出了铁牢。从来没什么动静的人突然激烈的反抗起来,叫喊着,求饶着,咒骂着。不管他说什么,络腮胡都是置若罔闻。他的力气非常的大,那个身形不算瘦弱的人在他手里就像只弱鸡一样,所有的挣扎都像是小孩子在闹着玩。
络腮胡轻轻松松的把那人拖到木案前,将他捆在了上面,就像捆一只待宰的猪羊一般。捆好之后,络腮胡打开灯,从墙上取下一把利刃在灯光下晃了晃,好像不满意似的咂了咂嘴,又将其放了回去。第二次他取下来的是一把小巧的手锯,这次他满意了,嘿嘿的笑了两声。他握住手锯的一端,开始慢条斯理的锯起来。被锯的人嚎叫起来,那声音已经有点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了。咯吱咯吱,锯齿的声音大了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动,这是已经锯到坚硬的骨头了。人的声音反而低了下去,只是哀哀的嘶声咆哮着。一股股黑红的血液散发着热热的腥味,流淌到木案上,又汇成小溪从案板流下地面,很快就形成了一大片血泊。黑乌乌的血水在地上慢慢的爬动着,越来越多,渐渐涌向墙角一块微微凹下去的地面,那里有用来排水的管道,血水不会漫延得满屋都是。
在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络腮胡继锯子之后,又先后动用了砍刀,很小的钝刀子,还有一戳一个血洞的冰锥,在这个人间地狱般的房间里,上演了一场血腥的屠戮大戏。我终于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以杀戮为乐,以血腥为戏,别人的痛苦,就是他的快乐。
难道我也要这样毫无尊严受尽苦痛的死在这里?我瘫坐在地,呆呆的看着案板上面只剩下一具血淋淋骨架的“人”。络腮胡心情很好的吹着口哨,提着水桶和拖把进进出出的收拾残局。距离铁栏不远的地方,躺着一小截染血的铁丝,那是络腮胡在使用不知道什么工具时,从中蹦出来掉落在地的。趁着他又一次出去换水的功夫,我从铁栏缝隙中伸长手臂,捡起了那截铁丝……
过往的惨烈景象逐渐消失,我定了定神,看着眼前这间荒废了的小屋。一切还是原来的那个模样,铁牢的小门敞开着,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那张案板也依然搁在墙壁下,黑沉沉的,浸透了血液的样子。墙上挂着的那些明晃晃的利刃已经钝了锈了,被尘灰覆盖。我慢慢的走过去,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墙角下水道处,一个小小的圆形物件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走过去捡起那物件擦拭掉它上面的积尘,显出它原本的面目。一只男式白金戒指,上面的图案是只懒洋洋的树袋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