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文见春娟面色犹豫,瞥了眼春娟紧紧握着的银两,冷笑一声道,“你莫不是想让我告诉母亲,你请了这么久才把大夫请来,是因为你先带着大夫回了自己家了么?”
春娟脸色寡白,陡然睁大的眼睛里皆是惶恐,半响才抖着唇朝安锦文轻声说,“二少爷饶命,奴婢听少爷的就是,二少爷千万别告诉夫人……”
安锦文满意一笑,“那是自然。”
不做也得做,做了还有银子拿,春娟权衡再三,朝安锦文行了行礼,便蹑手蹑脚地往房间里走去,打算把宣纸偷出来。
安锦清院子小,卧室当书房用,为方便采光,窗户也开得极低,别说是春娟,就是个三五岁的小孩,想翻进来,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卫双行根本没关窗,那窗户只轻轻一拉,就开了。
春娟一眼就瞧见了被书压在下面的宣纸,心里一喜,颇为忐忑地朝床这边看了几眼,伸手迅速地把宣纸抽走了,慌里慌张往外冲了几步,才又回来帮卫双行关了窗户,掩着心口跑了出去。
安锦文连忙抢过春娟手里的宣纸,趁着月光看了几眼,心道这贱种果然早知道士子会准备的诗题,诗作早就备下了。
安锦文把卫双行写的诗在嘴里来回念了几遍,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嫉恨,等确定背熟了,就把手里的宣纸几下撕了个干净,扔进池塘里,威胁春娟闭紧嘴巴,急匆匆走了。
卫双行趴在床上,听得那丫鬟也走了,索性闭上眼睛舒舒服服睡了几个小时,等他醒过来,也差不多是时间了。
靖国皇帝向来注重选用良才,用人也不拘一格,礼贤下士,从谏如流。
因为大部分官员都是读书人出生,其中也不乏寒门志士,因此不但平民百姓对读书人极为尊重,就连朝廷百官,对身无官职的读书人,也会以礼相待。
洛阳士子会虽然只是通常意义上的庆功宴,但也颇受一方官员关注,此次士子会,不但洛阳郡守方同在,连事权颇重的巡按御史柳清都会出席,对一众学子来说,是个出头的好机会。
王元一大早就来了安府,邀请卫双行一众同去,卫双行把罗摩衍那的译文递给了王元,王元欣喜不已,卫双行又把译出的古兰经拿出来。
王元拿着古兰经翻了几下,脸上的表情成了深深的震惊和佩服,“老夫本以为你会罗摩衍那,只是偶然得之……没想到锦清你于学究上有如此高的造诣,老夫惭愧!”
王元这么说,当场就朝卫双行拜了一拜,行的是大家同辈间的知交礼,卫双行赶紧上前扶住王元,笑道,“叔父严重了,昨夜时间紧迫,小侄才翻译了一章,他日有机会,小侄定然将这古兰经的全册译文亲手交给王叔父,不懂的地方,还请叔父多多指教了。”
卫双行言语间都是谦恭,并不拿捏功绩,王元听得大喜,连连道了两声好,才两眼放光地问,“那收徒一事?”
这事他还真不好说,卫双行沉默不语,王元看他半响,再一想昨天安父那架势,岂会不明白其中的道道,没等卫双行开口,倒自己摇摇头道,“此事过后再提也罢,一会儿你随我去士子会,只记得多看多想,切勿多言出风头,记住了。”
王元说着又把手里的宣纸递给卫双行,“你先看看老夫做的这两首诗,每年士子会都要吟诗作对,你头一次参加,还是先看看想想,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此次你就替其他士子报诗罢,也趁机多学习学习。”
卫双行点头应下,打开里面的诗作一看,果然和昨晚安锦文说的一样,一为牡丹,一为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