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的记忆如潮水般翻腾上涌——

“妹妹，你吃这个~”年少的应如是从木柱后面钻出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双手摊开，露出两颗青中泛红的杏子。

“妹妹，你以后就在我们家住下吧？我娘说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女儿。”

“妹妹，你别怕。我们家可是千年世家呢，不会有人到我们家来抓你的，放心好了。”

一句一句，那么温暖人心。

只是现在想起来，那段单纯无知的美好日子，除了苦涩，就只有怀念了。

“竟然是应家么……”文素卿顿了一顿，才恍惚着说，“是好人家。”

千年世家、门风不堕、举世闻名。

“那是当然了！”文盈与有荣焉的道，推着大姐文雅，

“大姐有这么好的归宿，别光顾着害羞呀！”

“你呀你，叫人说什么好。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胡乱在五妹面前嚼舌头！我们的来意还没说，你尽会乱打岔。”

“怎么叫打岔。大姐的终身大事，不比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重要？”

文雅实在招架不住，“罢了，罢了，我说不过你们。”

“嘻嘻！”文盈靠在文素卿身上，嘀嘀咕咕，“你看大姐，定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了。若是往常，还能饶了我？哪能这么快认输！”

“嗯。”文素卿竭力压下心中古怪的念头，“大姐定亲了，接下来很快轮到二姐了吧？”

文盈一下子跳起来，好似被人拿住了尾巴，脸上的表情由取笑别人，飞快变为恼羞成怒，“五妹，不带这样的，好好的怎么说起我来？”

文雅笑倒了，合掌“阿弥陀佛”，“该！风水轮流转呀！”

姐妹说笑了一阵，文盈最是活泼，鬓角衣裳都有些乱了。不愿意让丫鬟看到，文素卿开了自己的妆奁，文雅取了梳子帮她整理。

妆奁中，各式各样的金银首饰都有。文盈满不在意，只看到最上一层，从大到小一排九个精致梳子，檀木的，桃木的，鎏金烫银的，琉璃的，还有犀牛角的。拿起那犀牛角的，抚摸打磨得光滑表面，

“三婶对妹妹真是好。这种犀牛角很是难得，若做成了两只杯子，价值不菲，竟舍得劈开了给妹妹做梳子用。”

文雅按了一下她的头，文盈反应过来，呵呵笑了两声。

文素卿似乎没有察觉，“很稀有吗，我记得库房里还堆着七八只没用呢。二姐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文盈好似被烫了，梳子连忙放下，“那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行呢。你我姐妹，连送个梳子也要问价值几何？”

文雅暗暗的抚摸了一下额角，听了侍书的事后，她更加断定，五妹对金钱毫无概念，什么几百两几千两，在五妹的心中估计就是一串数字？因此正色道，“姐妹之间，互相赠送小玩意是应该的。不过犀牛角不是寻常之物，妹妹也该问问三婶的意思，再做决定。”

文素卿懵懵懂懂的应了，“好。”

文雅文盈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不想今天回去后，抚春阁和挽秋阁各自被送了一对犀牛角——是完整的，没有任何分割。小满还带了秦氏的几句话，“夫人说了，素素不懂事，她喜欢梳子便以为别人也喜欢。这对犀牛角，姑娘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若当它是犀牛角，那它的确是罕见的犀牛角；若是当姐妹互送的小玩意，那就只是素素舅舅家送来的特产小玩意。”

听了最后一句，连去太平院道谢的理由都没了。总不能姐妹之间送了什么东西，因为价值昂贵了，就去婶娘那边感谢婶娘的大度？只是，她们没有东西还礼啊？文雅有些别扭，文盈倒是看得开——“只取五妹待我们的一片心就是了！不过也要说说她，都十四了，还那么单纯傻气，别人顺嘴说了一句，就要送人东西。她有多少好东西可以糟蹋！”

这是后话了，此刻的文盈拍着文素卿的手背，

“你真是好福气，有大姐帮你打理家事。什么都不用操心。对了，你可发现四妹最近春风满面的？梦卿闹了一出，没占得什么便宜，反倒是她讨了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