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依言写了，落笔轻柔，书写的速度却挺快，几乎是眨眼功夫就写完了。霜降踮起脚尖偷看了一眼，脸色更是败坏。居然字迹整齐，没有缺胳膊少腿？再看过来的眼神，彷佛带钉子了！

“写得不错么！”文素卿夸赞道。

小满呵呵的笑了笑，眼尖的瞥到谷雨勉强维持笑容，连木讷迟钝的白露脸也拉长了，呀，一下就得罪了三个人！幸好她只是暂时留在文府，不久就要离开的，不然这个地儿还真不好待啊！

文素卿满意的点点头，估量时候差不多了，笑着吩咐道，“明天过来帮我抄写经书。”

“啊，抄经书？小满恐怕……抄不好吧。”

“怎么会呢？”文素卿走到长案后，照着刚刚小满写过的字旁，依葫芦画瓢，同样写了一行字。写完后，似乎不满意，又写了一行。这次，比较满意了，第三次临摹，笔锋、转折，便是小满自己也分辨不出，如出一辙！

“好了！”文素卿伸了个懒腰，“老太太下个月要去寺庙祈福，让我们几人抄写经书供奉在佛前。哎，我正愁没人帮忙写呢，幸好小满来了！”

小满呆了，眼睁睁看着五小姐的字迹变得和自己一样，终于发现了梁先生说过的一种“高人”——模仿字迹，相似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五小姐原来深藏不露啊！

不对，她露了，压根不知道这种天赋多么惊人，就这么随随便便在几个心思不一的丫鬟面前表现出来。

惊呆的她，没有注意到文素卿嘴角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就，小满领着一盒特制的点心，回到自己的卧室。很快，小井、小环过来瓜分，嘴里塞得满满的，

“小满，你要飞上枝头啦？五小姐居然给你点心，还叫你说了一会儿话？她从来不搭理我们三等小丫鬟的。”

“怎么会？五小姐人那么和气，从来不打骂人。”

“是不打骂。但她也不理我们啊！有事，她只听福嬷嬷和阿烈的。阿烈走了，谷雨她们篱笆扎得紧，就防着我们靠近呢！其实压根没必要防，我们也不想凑近啊！”

“为什么不想？五小姐长得那么好看，能天天看着她也不错么！”

小井呆了呆，才道，“我忘了小满你不是家生子了。你不知道，五小姐身边的丫鬟换得最快，一年少说换两次。有一年，每个月都有拉出去打板子的呢。我听我姑母说，五小姐院子里少说死了这个数！”

一边说，一边晃了晃手掌。

小满大吃一惊，“死了？怎么会？五小姐那么柔弱善良……”

小环撅着嘴，“没人说是五小姐害的啊？是夫人动的手！五小姐是夫人的心尖尖，五小姐出了丁点小事，跟着的人都别想好。早几年五小姐生病的时候，你不知道那时漱玉阁多可怕，谁要是说笑了一句，也要拖出去呢！”

“不会吧？”小满觉得颠覆她的想象了。夫人端庄亲和的形象，五小姐脆弱的如蝴蝶的美丽……

可小井、小环两个严肃点头，异口同声的回答，“当然了！”

“也就谷雨眼皮子浅，觉得人人都跟她一样。其实我们才不想做二等丫鬟呢。太危险了，还不如做三等丫鬟，出了什么事情好把自己摘出去，平素的月例一银子和年节赏赐也不薄。”

“南珠姐姐和东珠姐姐都是外面买来的，不知情。以为五小姐是嫡小姐，就比鞠芬斋和溶香园高贵许多。这话我们不和别人说，就跟小满你讲了，你不要说出去啊！”

小满心慌意乱的点头答应了。

之后，她再也不敢将文素卿当成普通的千金闺秀了，而是往深里寻思五小姐跟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问了自己家里人，让自己写诗。写的是一首寻常的歌咏木樨的诗，东山有佳处，这首梁先生也比较喜爱，书斋后头还栽种着几棵木樨，也就是桂花树，所以她记得。

等等，她刚刚想到了什么？

小满立即翻身起来。

夜里，她急忙点灯，急忙打开食盒，看里面各种花样的点心的残渣。吃了一点，桂花味的！再吃一点玫瑰形状的，还是桂花味的！马蹄形的呢，依旧是桂花味的！

全部是桂花！

桂花？

桂花！

小满的嘴角抽抽，心底浮现的念头耗尽一切才压下去，不会的，怎么可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