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娘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傻姑娘,哪里有主子跟奴婢们敬茶的。你过得好,我心里就比什么都高兴。你以后可再也不能提这事了,爷宠着你,你也不能瞪鼻子上眼的,可要受得住,嗯?”
顾夕颜就突然间觉得有些对不起端娘。如果当初没有选择嫁给齐懋生,说不定就可以招个女婿儿在家里承欢膝下了……
她还要说什么,端娘却讲起她们这一路上的遭遇来。
原来,端娘怕日子长了生出变故来,雇了马车日夜兼程地往江南郡赶,八月底就到了常州的柳集,舀到新户藉和路引后,先是雇了马车走旱路到越州,然后又在越州地石板镇上船改走水路到。到了石板镇的时候,她留了一个心,打心了一下顾夫人的消息,得知“刘家嫁到盛京的姑奶奶带着小少爷回娘家来走新戚”的消息,她这才放下心来。十月中旬她就到了富春县,她怕人认出来,就包着头打扮成老妪的模样在栖霞观转了好几天,看到墨菊深居简出身边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这才出来相认。
说到这里,端娘不由顿了顿。
顾夕颜就想起了刚才墨菊哭诉地内容。她地心又开始不规则地乱跳起来:“可是听到了关于惠兰的什么消息?”
端娘就望了墨菊一眼。墨菊脸色煞白,双眼立刻就红了起来。
“我换了粗布衣裳散了头发扮成小媳妇地模样,住在栖霞观的桃花源旁边的息来院的通铺里,有一天晚上,就听到有人说。说禁卫军副统领。左,左小羽,杀,杀死了新婚地夫人,如今左家里地人正要鹤鸣殿里为他们家夫人做道场呢……”
“哐当”一声,顾夕颜手里的茶盅就滚落在了炕上,人也象筛子似的抖起来:“左,左,左小羽。杀,杀了惠,惠兰?”
端娘就下炕走出去叫翠玉舀了帕子来。
墨菊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捂着嘴就哭了起来。
端娘看着已经呆坐在那里顾夕颜,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舀了帕子亲自给顾夕颜擦了手,吩嘱翠玉道:“你们都出去吧。谁来了也不见!”
翠玉就笑盈盈地低声道:“要是爷来了……”
难怪没有左小羽的消息,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顾夕颜气血翻腾,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凌厉之色:“没听见端姑姑说什么,就是爷来了,一样也不见!”
翠玉大惊失色而去。
顾夕颜望着翠玉失措的神色,暗暗怪自己迁怒于人。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静地道:“墨菊,你讲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菊接过端娘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眼泪。道:“我听了,就趁着月色悄悄去了鸣鹤殿,鸣鹤殿里虽然灯火通明,却门可罗雀。我不敢靠得太近,就躲在鸣鹤殿旁的林子里转悠两三个钟,眼看着快半夜了。正准备回去,就看见杏红带着一个丫头走了出来……”说到这里,她就凝望了顾夕颜一眼,“杏红梳了头,那丫头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嘴里还道你现在可是双身子,千万要小心才是……”
“双身子?”顾夕颜张大了嘴巴。
墨菊就点了点头。
“才两个月。就……”顾夕颜不由又问了一遍。
“嗯!”墨菊就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就趁着丢了一块石头她身上,她一回头。就认出了我,她说身子有点冷,让那丫头给她去舀件披风……我们两个人就藏在林子里哭了一场。”
“杏红怎么说?”
墨菊脸色一红,期期艾艾地道:“她说,说左小羽陪着惠兰回门后,就,就开始要陪嫁的丫头们待寝……有身孕地都有两个了……”
顾夕颜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
“惠兰就和左小羽闹起来,有一次,左小羽还动了粗,惠兰就要进宫去告御状……”墨菊低下了头,“说是有一次,两人又争了起来,惠兰就拔左小羽的佩剑要自杀,左小羽就去夺,结果……不知怎地,剑就撞到了脖子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顾夕颜喃喃自语,“她那么聪明、又漂亮,又有才情,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杏红不敢和我待太久,我们就约了第二天见面。”墨菊脸上流露出内疚的表情,“我怕她看出什么破绽,第二天就没去,正好中午端姑姑找来了,我们就急匆匆的往棱岛赶。”
“我们是十二月底到的棱岛,还没来得及安定下来,就在客栈里被人掳了。”端娘苦笑道,“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遇到了人贩子,吓得半死,后来到陵州,遇上了大雪封路,不能露宿了,墨菊当时受了凉,烧得厉害,那掳我们的田头领就带着我们住进了客栈,还请了大夫给墨菊瞧病,我们这才知道,这帮人没有歹意,可那个姓田地口风也紧,死活不说是为什么掳我们。只知道说是要赶在二月十四日之前到洪台,后来墨菊这一病,我们就拖到了现在才到。”
听端娘这么一说,墨菊就脸色通红的低了头。
二月十四日之前到!
顾夕颜知道这是齐懋生想给自己的惊喜,想到这里,她责怪齐懋生的心就淡了一些。
再一看墨菊,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她还以为墨菊是在说因为她的病而担搁了时间,就笑着拉着墨菊的手道:“对不起,让你们担惊受怕还要千里奔波……”
墨菊就使劲地摇头:“二姑娘,你别怪我就是!”
顾夕颜忙笑道:“我们现在都是背井离乡的,你愿意来,在我心里,就把你当成亲姊妹一样的,以后可不能再说这样地客气话了,那大家显得多生分啊!”
墨菊就流着眼泪使劲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