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我在这儿,圣上才能放心让西军有所行动,否则,西军就只能跟从前一样,半点动弹不得。”种师道沉重的说道。
“我自有办法让圣上放将军回去,将军现在只要保证种师中将军不要轻举妄动就行。”
种师道点了点头,提笔给种师中写了四个字,“相机而动”。
然而,信还没发出去,京中就有人弹劾种师中等人逗留怯战,甚至要将姚古枭首示众,以儆效尤,世瑶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现在城门盘查还是那么严吗?”世瑶问红玉。
红玉摇了摇头,“金人已经全部撤退了,城门没那么严了。”
“你出城去,想办法见见蔡攸,千万小心宫里的人,他们正绞尽了脑汁给蔡攸罗织罪名。”
红玉郑重的点了点头,蔡攸的才智,可是他们的希望所在,可是容不得半点闪失,“娘娘放心吧,蔡相公自己就谨慎的很,他现在只是不能进城,皇帝的人想给他按个罪名,那也得有那个脑子才行。”
世瑶却觉得没那么乐观,蔡攸也不是没有小辫子,轻启边衅可能就是蔡攸最大的罪名,而他,只不过是更清楚那些所谓的求和派想要什么罢了。
“去吧,多加小心。”
蔡攸身边现在都是皇帝的人,红玉想见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如此,一拖就是七八天。红玉没回来了,种师中战败的消息反而传了回来。
“你说什么?”
折月茹眼睛都是红的,显然是哭过的样子,“种师中将军战败殉国了。三路大军被各个击破,已然是全军覆没了。”
世瑶就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在醒来的时候,红玉已经回来了。世瑶没力气说话,甚至都没问蔡攸那边情况如何。
“娘娘,蔡相公来了。已经在厅上候了半天了。”
世瑶强自振作精神坐了起来,“扶我过去吧。”
“是。娘娘。”
不过半年没见,世瑶觉得蔡攸似乎老了许多,而在蔡攸的眼里,世瑶又何不如此?
江山社稷、国家安危,却是一个女人和一个佞臣在操心,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可是。在这大宋王朝,却是什么都可能发生的。
“种将军是怎么败的?”世瑶唯一还能关心的就是这个了,以二十二万精锐西军对抗银术可一万骑兵,居然被打到几乎全军覆没。难道金人真的无法战胜?
“种师中背上拥兵怯战的骂名,无奈之下只好冒险进击,他率领秦风军从真定出发,到太原要翻过巍巍太行,为了全速前进。只好了留下大量的粮草辎重,包括大量的随军犒赏物资。同时,派人约好了姚古、张灏,会师太原城下。姚古刚刚收复德隆府,立足未稳。而张瀚年轻气盛,本来就不足以担当重任。”蔡攸一边说一边叹息,显然这世上也有他所料不及的事情。
“后来如何了?”世瑶问道。
“种师中部在太原只有二十里之遥的石桥遭遇了完颜娄底父子,仓促应战,伤亡惨重,不过秦风军毕竟悍勇,最后倒也稳住的阵势,老将军派人去往姚古、张瀚两部求援。姚古本待出兵的,可是,他手下部将焦安节却谎报军情说,金军西路军主帅宗翰正亲率金军主力奔驰而来,就在不远的地方了。姚古为全力应付宗翰,裹足不前,张瀚不知深浅,更是不敢发兵来救。其实,他们遇到的都只是银术可的疑兵。”
世瑶此前深信姚古,万想不到整个局势竟然毁在他的手里,“姚古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金军骑兵迅猛矫健,完颜银术在金国可有西路军头脑的称号,西北局势诡谲莫测,稍有差错就是满盘皆输,姚古一时犹豫,就正应了这句话了。”
如果不是敌对,世瑶恐怕都要欣赏完颜银术可了,仅凭一万多人,就把二十多万宋军耍的团团转,这以后的仗,她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打了。
“孤军血战的种师中部还有一个比伤亡更严重的问题。”
世瑶已经知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了,缺粮。
种师道跟她说过,西军的战力都是厚赏堆出来的,他们没有中原百姓那样热切的爱国之心,他只是为了钱粮打仗,数百年的传统了,积重难返。
“种师中率众边战边退,打算回榆次补给粮饷。然而,军队缺粮却饷的消息不胫而走,大部分军士选择了逃亡,部队立刻溃不成军,身负重伤的种师中且战且退,到了寿阳、榆次交界处的杀熊岭,就只剩下数百名亲随了。”
“可怜种家军的一世英明了!”
“种将军死后,银术可率领金军袭击至盘驼铃,一举击溃了姚古威胜军;没多久,驻扎在交城的张灏部金军杀的溃不成军。”
世瑶这会儿还有眼泪,蔡攸都已经哭不出来了,他苦心经营的西军啊,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