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凝雪看武效军出来,心情明显好了许多,上前用极低声音问道,“里面怎么样?”
武效军面无表情地说,“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绝大部分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男女,还有个别不满两三岁的小孩,幸亏你没看到,否则我估摸着你得被从里面抬出来!好了,这家的任务咱俩算完成了,赶快带着他们离开这里到前面办手续去。”
武效军和党凝雪领着洪雪莉家人回帐篷,途中遇见路建民和杜丽娜,两人带着一路放声痛哭,满头白发,拄着拐杖,走起路颤颤巍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和她的女儿前往太平间,武效军和路建民递了个眼色,会意一下,默不作声的悄然从他们身边经过。
此时,帐篷前面已经围了不少前来辨尸的家属,所有的人几乎是不带任何侥幸的希望,急于进太平间查找是否有自己的亲人,满脸悲痛,不满和愤怒,撕心扯肺的号啕声,与工作的人员吵嚷声,强抑的抽咽声此起彼伏,场面比较火爆。
三十多名负责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耐心地向他们做着解释工作,然而群情相当的激愤,根本没人理会他们的说辞,一看武效军,党凝雪带着悲痛欲绝的洪雪莉家人从太平间方向过来,呼啦一下过来把武效军和党凝雪给围住了。
有一名男子站在高处,扯着嗓子大声吆喝道,“快告诉大家,里面究竟停了多少具尸体,如何才能很快得到辨认?”
“对,快告诉我们,里面死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不告诉我们,就别想离开,快说,快说!”
有个悲痛至极的中年妇女上前揪住党凝雪的袄领,愤怒地看着她吼道。
党凝雪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阵势,过来干工作,没成想还充满着危险,只吓的她面色苍白,体如筛糠,紧抓着武效军不放,如同粘成了一个人。
没有上级的授权,武效军可不敢开口介绍与辨尸有关的情况,一把将中年妇女推开,将党凝雪护住,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阴沉着脸回应道,“大家的心情我很理解,请按组织的安排耐心等待,不要影响我们的正常工作!”
然而,这帮准遇难者家属早已失去理智,急于知道里面的情况和自己亲人的下落,哪里肯放武效军和党凝雪走,几个男子见武效军推中年妇女,本来压抑到顶点的愤怒,一下子爆发出来,呼啦一下上来五六个人对着武效军和党凝雪就是拳打脚踢,侮辱和谩骂。
如果放在平时,武效军岂能容忍他们如此放肆,早已将他们撂翻在地,但此时除了对他们失去亲人痛彻心扉的心情表示理解和同情外,更担心与他们引发冲突,扩大事态,给组织上带来更大的麻烦,而是将党凝雪揽在胸前,双手紧护着她的头,选择了保持沉默,选择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那些工作人员和七八个执勤的武警,见武效军和党凝雪被准遇难者家属围殴,急忙跑了过来,把武效军和党凝雪两人从他们手中给抢夺过来,护送进帐篷内。
郑悦彤等人赶忙将两人安排到帐篷最里面,倒上热水,十分担心地问道,“武医生,小党,受伤了没有?”
党凝雪两眼发直,目光惊恐呆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武效军淡淡地说,“脸上挨了几巴掌,身上被踢了几脚,衣服穿的厚,没事儿。不过,小党受到惊吓,估计一时半会儿缓不过劲来!这种地方很不适合她,郑书记,你看是不是向上面反映一下,让她赶快回去!”
郑悦彤满脸忧虑地说,“好,你也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和上面说!”
武效军这一组的主要任务就是带着遇难者家属到太平间辨认尸体,目前的形势要比想象中复杂得多,担心洪雪莉嫁人出现变故,回到帐篷后,稍作镇定,赶忙让他们填了张辨认遇难者遗体确认单。
洪雪莉家人还比较配合,仔细看过之后把单子填好,她的父母签上字按过手印,然后武效军和党凝雪签字按指印,经郑悦彤审核把关签字,算是完成任务,直接转交下一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