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死死地夹在变形的方向盘和驾驶座靠背之间,满脸被有些凝固发紫的血糊的分不出面容,腹中内脏已被挤压出来,鲜血流淌了一地,腥气刺鼻,惨不忍睹。副驾驶车头车门被撞瘪,坐在上面的跟车女售票员混身是血,被卡在座位上,往外流血的口里掉了好几颗牙齿,左腿折断。看样子两人已经死亡。
武效军不敢再看,匆忙从车窗内爬出来,只感到头昏脑涨,天旋地转,四肢无力,一下子瘫倒在地上,随即被医护人员送到救护车内,与罗筱等人一起送至己县人民医院。
事发地位于象州东南方向约一百七十公里通往古淮地区及大安省的省道69线上,东开市下辖己县境内,距县城二十余公里。前方不远处是一座已有四十多年宽二十五米的“z”字形拱形旧桥,桥面窄,路况差,过往的大车、大货车及农用车较多。车辆到此既要爬坡上桥,还要连续急转弯,多年来因交通事故和事故死亡人数较多,而被经常走此路段的人称为“死亡路段”。武效军和罗筱所乘坐的车是一台距报废时限不到半年,车上核载十九人实载三十五人严重超员。事发时司机突然减速刹车失灵撞上前面正在缓行的运煤拖挂车,当场死亡三人,重伤五人,包括武效军和罗筱在内轻伤十一人,称得上是一起重大交通事故。第二天,平原午间新闻,都市快讯等媒体对此作了详细报道。
当武效军迷迷糊糊醒来之时,天光已经大亮,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输着液体,罗筱爬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眼巴巴地看着输液瓶一滴一滴流下的液体。一见他醒来,赶忙站起身,双眼定定地注视着心疼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清醒多了?”忍不住热泪顺颊而下,随即转身一瘸一拐地走至墙角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毛巾轻轻擦了擦,又回到床前,微笑着,“别担心,只是头上被撞了个轻包,医生你没有大碍,主要是你没吃好饭,太累了,输完这瓶液体也就可以出院。”
“看你走着相当的吃力,左腿是不是伤的挺厉害,疼的还很不很?”
“放心吧,现在好多了,左腿迎面蹭破一块掌心大小的皮,昨晚一到医院医生就给清了清创,包扎一下,吃点口服药就没事了。”
“嗨,都怪我,你看这事闹的,要不是因为我,你也早就平安顺利到家,啥事都不会有,连累你担惊受怕忍疼挨累的,真的难为你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谁也没有算天算地的本领,都是自己人这些干嘛,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没有必要自责和抱怨。对了,刚才民警过来向我询问了些情况,做了笔录,让九点到交警队去认领物品。你先吃点我刚泡的方便面,如果你能走的话等输完液咱们就去。”着,端起泡面碗,轻轻尝了两口,又用嘴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递到武效军面前。
武效军赶忙坐起身,有点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颇难为情地,“筱姐,谢谢你,经你这么一,我真的有点饿了,也就对不住不气了,把你的面给先吃了。”
“谁叫你是我娘家干兄弟,姐照顾小兄弟是求之不得,别了,慢一点吃吧,不要烫着了。”
“好,好,好,听姐劝吃饱饭。”
武效军遇事不怕事敢冲敢闯,事后小心谨慎好汉不吃眼前亏,坚强刚毅的背后隐藏着不安柔弱的一面。罗筱想起昨天在车站上他天不怕地不怕,怒气冲冲盛气凌人的样子,三拳两腿,干脆利落地制服抢贼,随后又心细如麻胆小如鼠地和自己四处躲避追击,在车上不顾一切地破窗救人事后又飘忽瘫软在地,既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又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丝毫不敢轻视不敢小觑。也就是在此瞬间,突然想起妈妈陈洁对他关爱有加的动作和表情。看着他此时此刻低着头端着碗吧嗒吧嗒专注地吃面,就像小孩子一样特别滑稽可笑,不由得会心地“扑哧”笑出了声,
武效军听到笑声,嘴里噙着一簇面条,半截耷拉在外面,抬起头见罗筱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地问道,“筱姐,笑什么呢,是笑我饥不择食狼吞虎咽吃相难看吗?”
“不,不,不,一点都不难看,和昨天判若两人,尤为活波可爱。我刚才买了三包,要是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泡一碗,吃饱喝足才会有精神,坐到车上才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