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自然不知道济宁侯府都发生了些什么,窦家都知道窦氏两姐妹不和,对窦明的缺席自然也就视而不见,装作不知道。大家热热闹闹地打着牌,说着闲话。天色渐暗,又留在了静安寺胡同用过了晚膳。
宋墨看着天色不由,进来和窦昭打了声招呼,留了几个护卫,起身告辞。
窦世英等人亲自把宋墨送到了大门口,六伯母留下来陪窦昭,其他的人也都散了。
韩氏的乳娘不免抱怨:“您眼看着这几天就要生了,太太还要陪四姑奶奶,就算是四姑爷贵为国公爷的世子,也不用这个样子吧!”
“休得胡言乱语!”韩氏低声喝斥着乳娘,“四姑奶奶是婆婆带大的,就像是婆婆亲生的一样,因为这个,七叔父还曾经想把十二叔过继到西窦去。若是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话,你就立刻给我回湖州去。”
乳娘诺诺称“是”。
韩氏却暗暗称奇。
婆婆并不是个拎不清的,就算是再疼爱窦昭,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丢下她去陪窦昭。
到底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呢?
纪氏正又急又气地和窦昭说着窦德昌的事:“……他外祖母突然染疾,他舅母要赶回老家待疾,我要照顾韩氏,走不脱身,我就让他护送他舅母回宜兴,正好也代我去问候他外祖母的病情。谁知道他回来以后,变得魂不守舍的。我怕他在宜兴受了什么刺激,叫了跟他过去的小厮、丫鬟来问,虽然小厮丫鬟们都是一问三不知,可回禀我的话却是一模一样,不过是或颠倒了说词。或少说了几句,或多说了几句。我心里越发的生疑,不动声色地派了注意你十二哥的动静,这才发现他每隔两天就悄悄地往宜兴送一封信。我不敢截那些信,派了个心腹提前赶到宜兴的码头,守你十二哥的人……”说到这里,她脸色顿时有些苍白,沉默了半晌,才咬牙低声道。“那些信却是送给令则的,送给纪令则有的。”
如果不是两世为人,窦昭肯定会站在六伯母这边,想办法防患未然。
可她知道前世两人是如何的恩恩爱爱,让她做那棒打鸳鸯的事。她还真的做不出来。
“六伯母,你冷静点。”她和着稀泥,“这件事也许不像您想像的那样呢!想当初,纪表哥还不是隔三岔五就给我写几封信!”话音刚落,她就知道自己说话了话,再看纪氏,果然露出窘然之色。可话已出口,再解释就成了欲盖弥彰,反而更让人尴尬,窦昭只好装作从来不知道纪咏心思的。继续道,“令则有表姐聪慧过人,诗琴书画都颇有造诣,十二哥又是是活泼好学之人。遇到了说得来的人,自然会有说不完的话……”
纪氏一指就点在了窦昭的额头上:“你这榆木疙瘩!要是两人清清白白的。令纪为何为不接你十二哥的信?为何不见你十二哥的人?你十二哥的人为何要偷偷摸摸地在外面另找落脚的地方而不敢大大方方地上书?”她一口气连问了几个“为什么”,望着窦昭的露出几分困惑来,“你十二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你帮着你十二哥打掩护?姊妹间,你十二哥和你是最亲近的……”说着,她神色一凝,端容道,“寿姑,你素来懂规矩,令则有是韩家大归的姑奶奶,不比是寻常的表姐表妹的,这事要是传出去,只怕是令则从此没有立足之地,你十二哥也名声尽毁,前程无着!”
窦昭不由暗叫“糟糕”。
刚才只顾着劝六伯母了,却忘了露出惊讶之色。
“没有的事。”她忙辩道,“我虽经历的少,可也知道轻重。十二哥什么也没有跟我说,是我自己猜的。”然后转移着纪氏的视线道,“那你没有想办法看看十二哥都跟令则有表姐说了些什么?”
正是应了那句“自家的孩子什么都好”,纪氏那么精明的人也没有怀疑窦昭粗糙的解释,锁着眉头道:“我既然发现了,怎么没有拆你十二哥的信?可他信里全是些学问上的事……”
窦昭忙道:“那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看这样子,就算是十二哥有什么念想,令则表姐心里也是明白的。照我看,您不如继续让人盯着,两人相隔千里,时间一长,说不定也就淡了。何况还有令则表姐,她可不是个没主见的。”
纪氏想想,这话也有道理。不由长长地吁了口气,绷着的心悬终于放松了几分。
“你可不知道我这些时日都过得是什么日子?有心和你六伯父商量商量,是我让你十二哥去的宜兴,令则又是我的亲女,可若不和人说说,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没有个安生的时候……我得早点帮你十二哥订门亲才是。”
窦昭可不敢多话,问起窦德昌外祖母的病情,这才把话岔开。
好在纪氏心结微解,人精神不少,除了自己的儿子,她心里还装着窦昭的事,生怕窦昭嫁到英国公府去受了委屈,倒把窦德昌的事抛到了一旁,问起窦昭的婚姻生活来。
窦昭自然是捡了好话说,而且宋墨也的确待她很好,相比她上一世,这桩婚姻更让人有盼头。
纪氏听着露出欣慰的笑容来,约了她十月初十去开元寺上香:“那里是观世音菩萨的道场,你去做场法事,求菩萨保佑你早点怀上麟儿。”
窦昭脸色微红,小声道:“还是别做法事了,若是年底还怀上再说。”
“也好!”纪氏想了想,道,“你如今是新媳妇过门,太明显,去开元寺做法事,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窦昭眼角微湿。
只有母亲,才会这样事事处处为孩子考虑。
她重重地点头,不想辜负六伯母的好意,嘻笑道:“那你去帮我在观世音菩萨那里求支好签!”
“你这孩子!”纪氏笑吟吟地摇头。
两人一起去了舅母落脚的地方,说了大半夜的闲话。
第二天。窦昭催着六伯母早点回猫儿胡同:“十一嫂这几天就要生了,有您在,她胆子也大一些。”
“我们两家住的近。”六伯母笑道,“她要是发作了,家里自然会来的报信的。”
她的话音未落,猫儿胡同报信的人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