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刻,望着宋墨如墨的发丝,有些沮丧的模样,她真心希望宋墨不要总是这么坚强。
偶尔像个二世祖那飞扬跋扈,也许她看到了心里会更好受一点。
“这关你什么事啊?”窦昭笑道,语气轻快而随意,“我听严先生说了,是沧州来的一群亡命之徒,听说我的陪嫁丰厚,所以才铤而走险的……”
宋墨抬起头来,眼角微微有些泛红:“如果我有足够的威望,何以不能威慑群小?说来说去,还是我自己没本事,不以保妻儿以周全……”
在这样自责下去,只会让人越来越沮丧。
“好了,好了。”窦昭嗔道,“这本是我嫁妆惹出来的祸,再说明白点,是父亲临时加的那一抬银票惹得祸,你都不知道外面传成怎样了,说那一台银票足足有二十万两,这才引得人觊觎的。严先生已经派人去给我父亲报信了,以父亲的性情,他肯定会赶过来的。你要是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他会比你还自责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自责有什么用?你还是快点想想自样亡羊补牢吧!我现在一想到还有十九个匪徒不知道在哪里,就背心发凉,坐立不安。”她转移着宋墨的视线,“砚堂,这件事你得亲自过问才行。其他的人,我总觉得不那么靠谱。而且,我还拿到了英国公府的对牌,”她说到这里,有些兴奋。
相比上一世的小心算计,窦昭晚喜欢现在的蛮横无理。
她索性坐了起来,道:“我等会要召了家里的仆妇说话,如果你能在之后确定家里是安全的,我们就能很快在家里树立威信,就算是公公这个时候得了信赶回来,也晚了。你觉得如何?”
宋墨见她只穿了件中衣,先给她披上了小袄,这才道:“你放心好了,皇上知道了这件事。雷霆震怒,把太祖皇帝用过的一把配剑给了我,让我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我不可能天天呆在府里,也不能就这样把你扔在英国公府里,”他说着,神色渐凝,眼底也闪过一丝戾色,显得有些阴郁,“那些贼人必要全部找到。昨天晚上的事,也要有个交待。”
他前一世的杀戮重,窦昭最怕他重蹈覆辙。
她劝他:“不相干的人就不要理会了,免得坏了你的名声。”
“我知道了!”宋墨微微地笑,在晨光中。无限的美好。
窦昭被亮闪闪地晃了一下。心里不由感慨,还好自己两世为人,有些事看得比较淡了,如果是上一世遇到宋墨,日夜珠玉相对,就算是心志再坚韧,恐怕也会渐渐自惭形秽……
她摇了摇头。把这些念头赶走。
素心进来禀道:“世子爷,东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求见。说是五城兵马司的都指挥使被叫进了宫里,如今群龙无首,还要请世子爷去拿个主意。”
宋墨冷笑。
应该是皇上说过的话传了出来。那些人怕被牵连,急着向自己示好。
正好,自己也有事要他们办。
他站起身来望着窦昭的时候,神色却非常的温和:“寿姑。我去看看,最多一个时辰。我就把拉网式的把英国公府搜查一遍,你再睡会,到时候再接手府中的中馈也不迟。”
窦昭点了点头,道:“你去忙你的吧,有什么事,我会让小厮们去禀了你的。”
宋墨出了内室。
窦昭叹气:“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和顺天府尹这次要遭殃了。”
“活该!”素心想起来就觉得后怕,心里不禁有些埋怨,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每天和这些盗贼打交道的吗?京都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生面孔,他们却一无所察,丢官也是应该的。”
能让素心发怒,可真是难得。
窦昭抿了嘴笑,洗梳了一番,去了书房。
欲善其器,必先善其器。
她既然想掌管英国公府的内院,就得事先做点准备才行。
窦昭从书房的暗阁里把她之次收集到的现在英国公府管各屋管事嬷嬷的名单和蒋夫人主持英国公府时各屋管事嬷嬷的名单,对比着看了良久,这才把名单放回了原处。
早膳她就在书房里用的。
用完了早膳,大太太婆媳过来了。
或许是因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困顿,或许是一夜没有睡觉好,大太太婆媳看上去都非常的憔悴。
窦昭笑着问她们有没有用早膳,寒暄了两句,就去了上院。
蒋氏平时就在上院的花厅里处理家务事,花厅离颐志堂不远,从斜巷进了上院,延着西边的抄手游廊过一个月洞门就到了。花厅四周种满了各式的竹子,间种着几株夹竹桃和月季花,景色优美,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撷翠轩”。
英国公府内院的管事嬷嬷都到了,正站在院子里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看见大太太、董氏和一帮丫鬟媳妇子簇拥着窦昭走了进来,顿时鸦雀无声。
窦昭闲庭信步地进了花厅,和大太太分主次坐下,小丫鬟上了茶水,素心从槅扇四开花厅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请了诸位管事嬷嬷议事。
花厅五间无柱,靠着墙放了一溜太师椅,这些管事的嬷嬷却没有资格坐。
她们站在花厅的中央,大太太只说家中有争事,不能再主持英国公府的中馈,奉了英国公之命,对牌就交给了窦昭,以后大家有什么事,就请窦昭示下。说着,当着众人的面将装着对牌的紫檩木匣子交给了窦昭。
主持了一天的中馈,手中的对牌都还没有捂热乎就交了出去,联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谁相信大太太家中有急事,又有谁相信把对牌交给窦昭是英国公的意思。
可谁又敢出头去质问窦昭和大太太?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