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生坚强,就算临终前不能说话了之前缠绵病榻,也应该有所准备才是。不可能一句话都不嘱咐他们兄弟俩就这样走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由勃然大怒,尽管他不知道当着弟弟的面发脾气,极力地把这种情绪压在了心底,目光中迸射出来的愤懑还让是宋翰吓了一大跳。
“那天,天气好,谢嬷嬷带着丫鬟,做了,做了很多桂花糕·……”他磕磕巴巴地道,“爹爹陪娘亲坐在庑廊的下赏菊,我跑去帮谢嬷嬷端桂花糕,回来的时候,爹爹和娘亲都板着脸,不说话,娘亲勉强吃了一口桂花糕,就说天气有点冷,让梨白带我回去换件衣裳······我知道他们肯定是有话要说,不想让我听见。我走到半路,就折了回来···…谢嬷嬷和娘亲身边服侍的都站在院子里头……我趁着谢嬷嬷不注意的时候跑到了庑廊上······娘亲和爹爹在吵架……吵得好厉害!我还没有听清楚,就被谢嬷嬷一把抱到了葡萄架下……谢嬷嬷还叮嘱我,娘亲和爹爹吵架的事,谁也不能说······”他说到这里,惊恐地望着宋墨,“哥哥,我谁也没有说!”
渀佛一个巨浪打来,把浇了个透心凉。
他知道这个时候弟弟很需要安慰,可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草草地摸了摸宋翰的头,他沉声道:“后来呢?”
“后来我被梨白带回了屋,”宋翰垂着头,眼泪籁籁地落在了他青色的蝠头鞋上,“再后,清李来叫我,说母亲不行了,让我快去……我跑过去的时候,看见母亲大口大口地吐着血…···”他伏在了宋墨的床头,呜呜地哭得不能自己,“父亲上前去,却被母亲一把推开···…”
宋墨眼前一片模糊。
原来母亲是在和父亲吵架之后吐血而亡的!
是什么事让母亲和父亲之间有这么大的分歧?
会不会与舅舅们有关?
他仔细地思量了一番,否定了这个想法。
舅舅们的事已经有了定论·并没有伤害到宋家的利益,母亲是个明白人,就算是当初舅舅们遇难父亲没有尽力帮忙甚至是敷衍了事,母亲也不能因此而责怪父亲——父亲代表英国公府,英国公府一向以皇上马首是瞻,母亲一向分得很清楚,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气得吐血身亡。
那这件事与自己被陷害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是什么事能让父亲去谋害自己的长子呢?
如果能知道母亲和父亲为什么起争执就好了?
现在,谢嬷嬷不在了,那几个大丫鬟就成了关键!
母亲和父亲吵架的时候·她们几个虽然立在院子里,宋翰说母亲和父亲吵得很厉害,她们多多少少能听到支言片语。还有陷害自己逼/奸的,也是这几个大丫鬟。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关联,只怕谁也不会相信!
现在他做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写了几封信给三公主等人,请他们帮着他疏通关系,尽早地见到皇上,父亲如果没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御前那一关未必就过得去。这一点·相信父亲也是很明白的。要不然,父亲也不会在强制他不成的情景下急急地招了陶器重前往。
一旦父亲决定妥协,为了不被抓到把柄,父亲肯定会把那些用来陷害他而投靠父亲或是被父亲收买的“证人”灭口。
到时候他只要派人紧紧地盯着父亲的那些手下,就可以找到那几个大丫鬟的下落了。
想到这里,宋墨觉得有必要再叮嘱自己的属下几句。
安慰了宋翰一通之后,他喊了几个护卫护送宋翰和梨白去了灵堂,然后叫了夏琏进来,吩咐他派专人负责找蒋氏身边的几个大丫鬟。
夏琏恭声应“是”,有护卫进来禀道:“陶先生求见!”
宋墨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淡淡地说了句“不见”。
屋外的陶器重渀佛早已知道了答案似的,没等那护卫转身,已高声道:“世子爷·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那些护卫您杀就杀了,也应该消消气了。再过三天就是夫人的七七了,死者为大,您总不能让夫人这最后一程走得不安稳吧?我这次就是奉了国公爷之命,来和世子商量夫人下葬之事的。世子爷心里就是再气,再怨,看在夫人的面前,也把这几天过了再说。您看如何?”
宋墨听着只觉剜心的痛。
事到如此·父亲还要利用他对母亲的敬重······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才稳住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变调。
“你进来吧!”宋墨对着窗外的那个身影淡然地道。
陶器重忙恭敬地朝着宋墨的内室行了个礼,这才走了进来。
“陶先生请坐!”宋墨已经恢复了从前的风轻云淡·让护卫给陶先生上茶,·道“颐志堂的仆妇都带着伤,只好委屈先生了。”
“哪里,哪里!”陶器重忙欠了欠身,恭谨地道,“说起来,这件都是小人作祟,国公爷受了蒙骗,您也受了冤屈······”
“这么说来,父亲已经觉得查他做错了?”宋墨淡然地打断了陶器重的话,目光灼灼地盯着陶器重的眼睛。
陶器重没想到宋墨这样的犀利,他不由苦笑。
如果他承认英国公错了,接下他们就得对宋墨割地赔款;可如果不承认英国公有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