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正院〖中〗央整整齐齐码放着的尸体,宋宜春胸中一滞“哇”地一声,把早上吃的那点东西都吐了出来。
和谢护卫一起逃出去了的几个人此时也夹杂在宋宜春随身的护卫中间,他们都脸色发白,有的和宋宜春一样呕吐起来,有的则不知道所措地站在那里,还有的暗暗后悔,应该想办法躲一躲。只有常护卫,看上去还比较镇定。
可那也只是表象。
他的心里一片冰凉。
完了,完了!
难道顾玉那么好说话。
原来是世子爷的调虎离山之计!
如今英国公府已经落到了世子爷的手里了吧!
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了被两个护卫搀扶继续在哪里呕吐的宋宜春的身上。
国公爷……做事优柔寡断,十之八、九是指望不上了。好在英国公府到底是国公爷的,这护卫死了,还可以再招募,他们还有英国府豢养的死士,并不是全无反击之力的。只是国公爷和世子爷毕竟是父子,国公爷不能随意要了世子爷的性命,世子爷也不能以下犯上。这件事闹大了,国公爷脸上固然颜面尽失,世子爷一个忤逆罪名也逃不脱,所以世子爷才会趁着国公爷不在府里的时候把这些忠心于国公爷的护卫全都杀了。
只要世子爷还有所顾虑就好!
英国公府毕竟国公爷的。
常护卫心中稍安,上前向宋宜春抱拳行了个礼,低声道:“国公爷,您看,是不是尽快把这件尸体都处理了……”
听说是一回事,落了眼是另一回事。时间长了,被外人看到就不好了。
“逆子!逆子!”宋宜春失魂落魄地骂着,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常护卫的话有道理,只得点了点头,并道“你去办这件事——抚恤什么的,都好说。”
有这句话就好办了。
常护卫松了口气,恭声应“是”又道“您看世子爷那里……”
“那个孽障,他还想怎样?”宋宜春跳着脚,眼底却闪过一丝惊慌“他杀了这么多的人,我没有把他绑了交给顺天府就是好的了,他还想怎样……”却没有拿出个章程来到底怎么办。
常护卫不禁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国公爷对世子爷……不过是……外厉内荏罢了!
他只好道:“世子爷既然敢杀人,想必还有后手。您看,要不要想个对策?”
“对策?”宋宜春茫然道“什么对策?”显然心里是糊涂的。
常护卫低声道:“要不要通知孟护卫带几个人来?再就是世子爷那边……不知道国公爷有什么打算?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如果世子爷不管不顾了,除了顾玉,三公主也常常出入宫闱,若是跑到皇上面前去告御状,就算皇上不喜世子爷忤逆,只怕也会过问几句,到时候怎么说,国公爷要早拿主意才好?”
他的话虽然说的委婉,宋宜春却听明白了。
孟护卫,负责管理英国公府的那些死士。
现在他们只剩残兵败将,如果不把孟护卫那些身手高超的人调过来,宋墨万一借口家里有盗贼继续杀戮,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再就是这件事怎样收场?
若是决定收拾宋墨,宋墨被逼急了肯定会去找皇上哭诉,他就必须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据宋墨失德;若是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就得想办法尽快把这件事平熄了。
想到这些,宋宜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万皇上母仪天下之后,有小人在皇上面前馋言,说太子不孝。皇上勃然大怒,说,教子不严父之过,教女不严母之过。难道你是在指责朕不成?把说这话的几个人全都拖到菜市口斩了。事后还曾对他恨恨地道:“……这些人不过是欺负太子自幼失恃,朕最恨这种事了。”
皇上对沈皇后十分的敬重,沈皇后病逝后五年,才续立了温柔敦厚的淑妃万氏为皇后。
蒋氏刚刚去世。
宋墨要是去皇上面前告诉御状,他拿不出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恐怕在皇帝上面前不好交待!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宋宜春擦着额头的汗水,忙地吩咐常护卫“你快通知孟护卫把他的人都带过来……”至于宋墨那里怎么办,他抿着嘴,表情晦涩。
能够成为宋宜春的心腹,常护卫自有其过人之处。
有些话能说不能做,有些事能做不能说。
宋氏父亲的关系,就属于能说不能做。
他可以提醒宋宜春,却不能插手他们父子之间的事。
常护卫恭谨地给宋宜春行礼,派了个人去通知孟护卫,然后带着几个护卫去处理那赤/裸/裸如挑战书似的尸体去了。
正院的血腥让宋宜春觉得整个英国公府此刻已成了修罗场,他由几个护卫护着,在轿厅旁原来给轿夫、马夫们打尘的厢房里歇脚。
掌灯时分,孟护卫带着二十几个护卫赶到。
这些明显对处理尸体比常护卫等人有经验,有了他们的帮忙,当传来“咚——咚咚”三更鼓时,英国公府如果忽略满地水渍中隐隐透着的血腥味,忽略仆妇们战战兢兢的神色,勉强算是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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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着被子穿着单衣趴在床边的宋墨笑吟吟地望着宋翰:“这么晚了,你还不去睡?”
宋翰在哥哥身边扭着身子:“哥哥,我要和你睡!”
“不行!”宋墨笑道“我现在疼死了,你要是半夜碰到我的伤口了怎么办?”
宋翰听着,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哥哥的手,道:“下次爹爹要是再打哥哥,我就去帮哥哥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