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里,本该万籁俱寂的京城灯火通明,脚步纷杂,为了寻找蓝云的下落,福公公甚至还敲开了信阳茶楼的门,宁青开门走出来,看着举着长龙似的火把官兵,皱了皱眉,面色并不见慌乱或畏惧。
“宁青见过福公公。”
福公公也没心情和他寒暄,直接问道:“宁公子,国师在不在这里?”
宁青眸中浮现几丝惊讶:“国师早早就回去了啊!”
福公公哭丧着一张脸:“咱家知道国师……算了,宁公子,按例,咱家得让人进去搜查一遍。”
宁青让开道,伸手请道:“请。”
福公公也不废话,直接带着人进去将信阳茶楼上上下下搜了个底朝天,自然一无所获。
“宁公子,打扰了。”福公公沮丧又焦急的道。
“福公公客气了,不知国师出了何事?”
福公公知道这宁公子和国师有交情,所以他才这样客气有礼,听他问起,也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
“国师失踪了。”
宁青眉头紧锁:“什么时候的事?他从在下这里离开,离天黑还早呢。”
“这咱家知道,国师从信阳茶楼出来后在回府途中遇上了荣家小公子的家仆,被邀请去了鲤跃居参加荣小公子的生辰宴了。”福公公解释道。
见宁青张嘴,就知道他要问什么,福公公直接解答他的疑惑:“生辰宴结束后,国师从鲤跃居辞别了,那时候,还未到亥时,只是从鲤跃居离开后国师回府的时候,就失去踪迹了。”
宁青微微皱眉,失踪?有法空大师在旁保护他,如果有人想加害他,恐怕不容易,而且他心智过人,又岂会轻易的中计?除非……他将计就计!
“宁公子,咱家不便久留,如果你想起什么线索,或者有国师的消息,通知一声顺天府。”福公公道。
宁青拱手:“一定。”他究竟在图谋些什么?他不是不好奇,却这些日子从未试探任何蛛丝马迹出来,现在有了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在出手了?
虽然还没有想通他究竟想做什么,但有一点,却再明白不过了,才不过失踪三个时辰,竟然让楚鸿出动禁军、精兵和官兵,他之于楚鸿甚至是楚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蓝云,他究竟想做什么?
……
荣太后因为楚绝这一闹,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也就没有急着处理楚玖儿的事,呆滞的坐在榻上,一坐就是大半夜,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她才出声。
“卓嬷嬷。”
卓嬷嬷忙回道:“主子。”
“你去一趟荣家。”荣太后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卓嬷嬷惊讶,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是,奴婢明白了。”皇上和王爷的人都在大肆搜查,却至今还没有消息,再想着国师是在鲤跃居出来后就失了踪迹的,难不成真是荣家自作主张了?
而太后这意思?
“如果是,将人带进宫来。”荣太后又道。
“是。”卓嬷嬷恭敬退下。
看着卓嬷嬷退下,荣太后虚弱的阖上眼睛,脑子里却浮现着楚绝的话,她又睁开眼睛,眼色复杂晦暗。
“扶哀家去佛堂。”
仰望着慈悲善目的金身佛像,荣太后怔怔的看着,流下两行清泪,重重的伏下身子。
而从慈延宫出来的楚绝,准备亲自带队搜查,却整军时,听闻禀报,说是国师已经回到了赏月别院。
楚绝的身影眨眼间就消失,人直奔赏月别院而去。
在宫中的楚鸿自然也得知了消息,激动的正准备出宫前往赏月别院时,脑子里却一下子想起了楚绝的话,脚步顿时嘎然而止。
跟在身后的小莫子偷偷的抬眸瞄了一眼,又立马低下头,不敢出言。
在慈延宫,他在外面守着,自然对慈延宫里战王爷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楚鸿站在原地站了很久,才缓缓的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心神俱恍。
他是皇帝,他从未忘记,可是正因为他是皇帝,他才更要牢记,什么事是为帝者最大的忌讳,不知不觉中,等到他回神时,他已经犯下了忌讳……
在慈延宫拜佛的荣太后,听闻了国师回到了国师府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闭上了眼睛。
赏月别院,同样是佛堂。
蓝云跪立在佛像下,双手合什,嘴里喃喃念着经。
楚绝急促的脚步在闯进来后,猛地收住,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正在佛像下念经的人,焦燥不安的心情一下子变的平静了下来。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来到他身旁,轻声问道:“你去了哪里?”在他失踪的这三个时辰里,那许久不曾有过的慌乱占据了全部心房,他担心他不告而别了,以后他再也找不到他了,更担心他被母后的人加害了。
虽然这是在他的地界上,可是他让他有一种无法紧握在掌心的感觉,稍不留意,也许他就消失了。
蓝云对于低轻的询问,惘若未闻!
楚绝在他身旁蹲了下去,静静的看着他,见他未有丝毫异常,他的心总算是放心了:“你不愿意说,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
蓝云眉心微蹙,睁开眼睛,看着他。
见他睁开眼睛,楚绝垂眸片刻又扬起,很平静的说道:“刚才本王进宫,求了母后和皇兄,让他们将你赐给本王。”
“赐给?”蓝云面色覆霜,声音却依旧平淡:“什么时候小僧成为你们的所有品了?而且,王爷不觉得自己很自私?从不问小僧愿不愿意?”
楚绝毫不辩驳。
蓝云起身,没有再继续念经下去,而是离开佛堂。
见他的背影,楚绝缓声道:“我是很自私,可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蓝云,我只是想守护你。”
“小僧累了,想休息,师兄,送客。”
……
天色彻底亮了,大雪覆盖了天地万物,放眼张望,一望无尽的,除了白雪还是白雪,一夜之间,天地万物都裹上了一层洁白。
被封锁的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打开了,环抱着自己缩在床角落里的罗雅儿眼皮子颤动了一下,她缓缓的抬眸,看着走进来的人。
而一旁宛如痴呆了一样坐在那里一夜一动也不动的罗剑也僵硬缓慢的抬起了头。
这间房间如牢笼,门窗皆在外面紧锁着,除非他们有遁地之能,否则,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一名小厮端进来一张椅子放置在房间正中间,随后,荣定彦才走了进来。
荣定彦今天的装扮俨然是一文雅书生,头上甚至还戴上了书生帽,斯文儒贵,别有一股气韵。
他慵懒的坐在小厮准备的椅子上,翘起了二朗腿,啪地一甩,手里的乌骨鎏金折扇张开,悠然的轻摇着。
嘴角勾起,目光似笑非笑地在坐在床上环抱着双膝畏缩在床角里恨入骨髓的望着的罗雅儿和坐在床底下僵硬如鬼一双眼睛猩红骇人的罗剑身上流转着。
尔后,很自责的轻叹道:“瞧瞧我这记性,竟然忘了吩咐人给你们点上一对喜烛了,真是遗憾啊遗憾。”
“我、杀、了、你。”
罗剑疯狂的扑上来,却被荣定彦身后的两名侍卫架住了。
“罗少爷,本公子知道你有一身好武艺,只是你确定现在你还有力气使得出来吗?”荣定彦邪秽的目光扫向床上的罗雅儿,若有所指地说道。
“荣定彦,你不得好死。”罗雅儿怒目欲裂的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