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一远微笑地点点头,“嗯,清隐,想说什么就说吧。”他这个小徒弟,什么情绪都藏在脸上。
不安地扭着衣角,陆清隐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师……师父你要跟巫道长走了?”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这个!可真要在这个时候提起师兄吗?
得到的是穆一远肯定的回答。
“嗯,我的身体怎么敢再待在人这么多的地方,太危险了,对你们也不好。”这也穆一远用来说服陈福真的说辞,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山洞里。离开这儿,看上去是最好的方法。
陆清隐追问:“那您会回来吗?”
“那是肯定的。”被徒弟天真的问话惹笑了,穆一远调侃道,“原来你是舍不得师父啊。”
“嗯。”陆清隐用力地点了点头。
如此配合的举动令穆一远心情大好,正要夸奖两句,没想到对方立刻接了一句。
“这样师兄回来就能见到您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想起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大徒弟,还有那几个不能为外人所知的梦,穆一远心头一阵烦躁。比计划全盘失败还让他烦恼。
面对着陆清隐认真的表情,清澈的双目,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小徒弟也不是什么善茬。
“为什么您不愿意好好看看他,看看他对您的那颗心……”
“放肆!”穆一远出声打断,“清鸿永远是我的徒弟,但也仅此而已。”
近乎呵斥的话并没有吓到他,陆清隐摇摇头,无奈摊手,“师父,您永远就只会说这句话。如果他不是您徒弟呢?身份真的这么重要?当局者迷,师父,您到底在逃避什么?这不像您的作风。”
“那你说怎么样才是我?”
“无惧无畏,敢与权贵相抗,敢与天命相争!”
看着徒弟那仿佛面对信仰一般狂热忠诚的眼神,穆一远在心中苦笑。
你们太抬举了,其实我怕的是离开,离开这个虚幻世界,回到真实。因为到那时候,我将一无所有。
再没有这一池的镜花水月。
师徒二人那次的谈话跟以往的同样无疾而终,穆一远以疲劳为由挥退了陆清隐。
三日后,净明峰留下了两个鹤童看家。剩下的人兵分三路,陈福真去了西海,听(罗檀)说那里生活着古老的龙族,也许那边能找到根治龙髓的方法。陆清隐跟着玄同派一行人去昆仑。而穆一远将同巫真凡一块儿先去新的洞府。
巫真凡有一件飞行法器,名唤揽月尺,是一柄法尺。以灵力灌入,可变长变宽,最多可同时坐下三人。
盘腿坐在揽月尺上,穆一远眼看着净明峰上那几座小屋渐渐变小变远,直到消失在视野中。心中五味杂陈。
他跟陆清隐说会回来,其实扪心自问,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他会回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离家出走。
脑海中忽然冒出的四个字,让他不由得发笑。
哈哈哈,百岁老人离家出走。
可怜的真武子,他怎么会想到他的徒弟根本不会去那个洞府,即使那个地方是他精挑细选的。
揽月尺越飞越远,不知道飞了多久,看见下面有一处城镇。穆一远拍拍巫真凡,示意他停下。
“就这儿吧。”
就从这儿开始吧,陌生的城镇,新的生活。
穆一远将书信和作为报酬的小药递给了巫真凡,书信是给他师父真武子的。
“穆一远。”
就在穆一远拎着小包袱就要走远之际,身后的人喊住他。
“嗯?”穆一远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你到底是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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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昆仑山脉的一处山林中,出现了两个身着道袍的人。
年轻的那个指着树林的某个地方,那儿跟周围不同,到处都是段成半截的树木和野兽的残肢。
“师叔就是这里。”
中年道士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