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那晚的描述没说完,那个弟子就眼见的看到乘着灵鹤而来的几人,立刻机警地收住了话头。传说中的真武真人回来了,而且还是以洞虚期的大能身份回来。现在玄同派谁还敢说净明峰一个不好?前两天杜一果受的教训大家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申季仁入门还不足三十个年头,对于这位传说中的真人也只是听说而已。
普通,这是申季仁的看到陈福真的第一感觉。那些他曾经从掌门或是其他长老身上感觉到的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这位洞虚期的大能身上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如果没有人告诉他这位是真武真人,恐怕走在集市上,他会以为遇到了一个普通的白发少年。就似他背后那柄木剑,平凡无奇,毫不起眼。
从灵鹤背上下来,见到熟悉的申季仁,穆一远冲他点点头,用他曾经的俗名称呼他。
“申五,去把两天前率先发现汤成和杜屈然尸首的弟子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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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去喊人的是方才与申季仁聊天的那个弟子,他明显对这件事有非同寻常的关注。
不多一会儿,他领着一位年轻的内门弟子往这边来。来人就是当日为净明峰三位访客领路的弟子,道名,徐季飞。
徐季飞步履蹒跚,脸色发青,眼圈发黑,眼神直愣愣的。
那个叫丁季德的内门弟子跟穆一远解释。那日的场景太过血腥骇人,再加上这两日长老和掌门反反复复让徐季飞回忆当时的场景,所以他这几日精神很差。
本来还有另一个弟子目击,但是那人被掌门喊去问话,还没有回来。丁季德就只能把不在状态的徐季飞领过来完成任务。
看徐季飞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恐怕问出来的话也是颠三倒四。
陈福真指尖轻弹,一股清泉凭空出现在徐季飞的头顶上,下一秒好像水膜被戳破,冰凉的泉水把他浇了个透。
山风吹过,浑身湿透的徐季飞打了个寒战,然后他觉得刚刚还像浆糊一样黏糊糊的脑袋中变得条理清楚起来,被泉水沾湿的身体也多了一丝活力,不再疲惫不堪。
见他此时眼神清亮,穆一远便问道:“徐季飞,两天前你在云来居看到了什么。”
那晚正好轮到徐季飞和另外一个弟子巡逻。因为那天罗浮山的人还没有回来,云来居只有净明峰的三位客人。所以两个人并没有怎么上心,一直拖到亥时,修寝之前才意思意思地来走个过场。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那样的事情。
离三位客人的住处还有两个院子之远,徐季飞率先闻到了夜风中那微微的血腥味。他当时就心想不妙,忙朝血腥味的源头赶过去。
住处并没有亮灯,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洞开的两扇门。而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就是从那边传来的。伴随而来的是两声奇怪的声响。
咔嚓咔嚓,吧唧吧唧。
咀嚼声?
这莫名的让徐季飞想起了以前在野外遇到的正在进食的野兽,撕咬,咀嚼,吞咽。
奇怪的声音令他背脊骨一凉,他和同伴对视一眼,放轻脚步,慢慢往屋里走去。他们明白,屋里住着的人可是穆长老的亲眷,如果他们在自己的工作区域遇难,那恐怕他们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万万没想到,出事的人跟穆一远并没有关系。
“我走在前面,一只脚刚进去,那个……人就朝我扑过来,幸好我们早有防备,并没有让他得手。我给了他一掌,把他打趴在地,然后我顺着他倒地的方向看到……看到了汤成师弟已经变成白骨的两条腿……”
“当时我懵了,手上压制那人的力量松了些,那人大喊一声,又一个人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手里提着一个……”想到那个场景,徐季飞便一阵反胃。
穆一远皱皱眉,示意他不用详说这一段,“那你看清两个人的样子?当时你的同伴在干嘛?”
“阿翰他从小在山上长大,连杀鸡都没见过,完完全全被吓蒙了,我都能听到他牙齿直打哆嗦的声音。”徐季飞捂着胃,苦笑两声。
穆一远点点头,表示很能体会这种队友不给力的感觉。
“至于那两人的样子……弟子看得清清楚楚,即使他们脸上都是血污,我也认得。是穆长老您的两位亲眷,那对父女。”
话中的不满穆一远就当没听到,继续问道:“就他们两个?另外一个胖子呢?后来他们又是如何逃走?”
徐季飞摇摇头,“没见到,从那日送他们进屋之后,就再没有见过那个人。本来我是把两个人都制服,以术将他们束缚住,然后留下阿翰看守他们,我去找掌门。只是没想到,我带着掌门他们回来之后,就剩下阿翰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想到青梅竹马躺在血泊之中的样子,他血气上涌,“如果不是我贸然离开,那两个妖物也就不会有机会逃走!”情急之下,妖物两字脱口而出。
听到这两个字,穆一远一阵头疼心烦。事情的大致他已经了解,便让丁季德带徐季飞下去好好休息。
然后穆一远把穆卫父女俩上山的始末告诉陈福真,不过省略了他变成白云逸在奉城中遇到的事情,加重了穆延莲的病情描述。
他觉得陈福真活了数百年,见多识广,说不定见过类似的。
只不过,陈福真没有开口,一直专心当听众的申季仁问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他问话的声音是颤抖的。
“穆长老,你说的这个病的症状是畏光和嗜生肉?”
“是。你见过?”知道申季仁口风严,所以穆一远刚刚那些话并没有避开他。
想起父母信中的描述,申季仁欲哭无泪:“……我小侄子,前几日也是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