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到唐卫轩已经睁开了眼睛,那端着木瓢的厂卫似乎也有些吃惊,大概是没想到唐卫轩恢复得还挺快……
“喂,醒了没有?!”这厂卫看了看唐卫轩的表情,将手中的木瓢停了下来,用另一只手在唐卫轩面前摆了摆,似乎是在测试一下其是否完全清醒过来了。不过,对于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唐卫轩来说,脑袋里还是有些迷迷糊糊,加上不知在不见天日的地牢中待了多少时间,尽管现在的天色已然有些黯淡了,但对外面的光线一时还不是非常适应,所以,眼睛依然看得不是太清。口齿,也因为体力虚弱的原因,一时也说不太出话来。
正在唐卫轩努力试着睁大眼睛,同时润润喉咙说句话时,那木瓢忽然迎面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哗啦——”一声,大股清凉的水流,直接被泼到了自己的脸上……
霎那间,唐卫轩一个激灵,顿时又被这激烈的水流刺激得清醒了不少……
“嗯,这下总算是清醒多了。”那东厂厂卫又瞅了瞅满面水花的唐卫轩,冷漠地笑了笑,而后,还用手将唐卫轩多日来已然有些凌乱的头发,借着湿漉漉的面颊,简单整理了下,使得整个脸部都可以清晰地露了出来……
“好啦!”这厂卫又端详了一阵后,拍了拍手掌上的水,如此说了一句,然后,就将手中的空木瓢随手扔到了一旁的地上,跳下了囚车,走到一旁的一个带队首领样子的东厂头目背后,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大人,已经准备就绪了。”
再看那带队首领的装束,戴着一顶纹绣的精致圆帽,脚下踏的是双锃亮的皂白官靴,穿着一袭褐衫,还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一看,便知其官位不低,至少也应该是个东厂的掌班之类的……
唐卫轩一边观察着,一边努力回忆着,当初,临昏过去之前的最后一刻,自己抬头望向门口时,走进审讯房内的为首那人,似乎就是这样的装束,怪不得,能从锦衣卫指挥同知王之桢的手里,硬是抢下了自己……同时,那时候,好像……还隐隐约约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呢……
不过,自己在东厂,好像还不认识什么人……
想到这里,唐卫轩不禁更加仔细地观察着那个东厂掌班的一言一行。
也不知其是否听到了手下的汇报,这东厂掌班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而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马鞍上,仰面看着天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因为对方始终是背对着囚车的方向,所以,唐卫轩一直也没有机会再重新端详一番对方的面容。
同时,面对着此人的一言不发,周围已经做好开拔准备的其他东厂厂卫们,一个个也是大气不敢哼一声,都在无声无息地静静等待着命令。
又过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那人好像终于醒过神一般,淡淡地问了一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禀大人,马上就到酉时三刻了!”一旁的一个副手样子的东厂领班应声答道。
话音刚落,只见那为首的东厂掌班立刻将右手的马鞭一举,其余的东厂厂卫就如同得到了命令一般,纷纷跃上了马背、握好了缰绳、作好了随时出发的最后准备……
“啪——!”
“咴——!”
只听一声清脆的马鞭劈空而落之声,紧接着一声骏马的长嘶,为首的那名东厂掌班已经跃马而出。
紧随其后的另一名副手样的东厂领班,则一边策动马匹、一边朝着后面的十来个东厂厂卫喊道:
“出发——!”
一声令下中,押着唐卫轩囚车的这队东厂厂卫,立刻由诏狱衙门的后门陆续鱼贯而出,紧紧跟上了最先带路的那名头目。把守诏狱后门的三两个锦衣卫,也是恭恭敬敬地守在大门两侧,目不斜视,对于东厂之人将唐卫轩这名锦衣卫的重犯堂而皇之地押走,好像熟视无睹一般……
随着囚车的骤然启动,唐卫轩在车上也是一个趔趄,好歹是因为站在囚笼中,且脑袋被牢牢的卡住了,倒也没有跌倒。不过,心中却有几分惊异,瞪大了眼睛,似乎还在追忆着片刻前的那一幕。
那……那个声音,以及那个挥……挥鞭的动作……好像的确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被关在囚笼里的唐卫轩站在囚车上,跟着这队东厂厂卫一路急行着,同时,望着不远处那个身披斗篷的东厂掌班的背影,夕阳的余晖照射下,在唐卫轩的心中,也投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难不成……这个在最前面披着斗篷、也不知将带着自己去往哪里的东厂掌班,我唐卫轩曾经在哪里……见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