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
唐卫轩和程本举闻言大喜,立刻跪倒,行礼拜谢。
“嗯,平身吧。”
只听御案后的皇上似乎满意地笑了笑,而后又听到轻轻的“啪”的一声响,似乎是皇上已经合上了那本奏章。
“朕召见两位爱卿,也是想借此机会,多了解一下前线的具体情况。比如,这倭国的军力虽有十余万,但其士卒的战力究竟如何?李爱卿虽然已经奏报得非常详尽,但是,作为在一线拼杀的将士,朕更想听听你们两人的切身感受。”
听到皇上这样讲,事无巨细地关心前线的战事情况与敌人的战力,唐卫轩心中不禁有些小小的激动,而这时,程本举已先一步答道:
“启禀皇上,倭国乃蛮荒之国、未受我中原教化,赖其蛮勇,一时侥幸,席卷朝鲜。李提督率我大明王师抵达之后,一战即攻克平壤,此后我大明王师一路南下,倭军遂望风披靡,目前也只能固守朝鲜釜山一隅而已……”
听完程本举的一番话,皇上似乎是微微笑了笑,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周围的几位大臣也是噤口不言。于是,殿内的目光遂又集中到了尚未开口的唐卫轩身上。
虽然有之前韩千户的指导,君前奏对,非同小可,应当尽量按照程本举的说法去补充。但是,唐卫轩又想到了那老公公的教诲,何况,皇上难得有机会了解朝鲜战事的真实情况,就算是为了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自己也应该坦诚而言。于是,深吸一口气,唐卫轩也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启禀圣上,倭军之士卒,可分两等。低级一等,多为杂兵,装备简略、武艺不精,臣与之多有交手,深感其多征召自乡间农夫,未经长久训练,战事顺利之时犹如锦上添花,一旦受挫、陷入苦战,则难以久持,易于崩溃。高级一等,多为武士,衣甲齐全,倭刀精良,臣之感觉,多来自于习武世家,极为难缠,其战力实不可小窥。而倭军之中,最大之利器,乃是铁炮之物,形似我朝鸟铳,但更具威力,百步之内,瞬间便可取人性命,极利于倚街巷、险要之地固守,我军之伤亡,多损失于敌军之铁炮……”
“嗯……”
皇上似乎在御案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又继续问道:
“番邦朝鲜之军力如何?”
这一次,程本举似乎也感觉得到,冠冕堂皇的话,皇上大概听得耳朵都快生茧子了,叫他们二人来,就是想听些来自一线的情况感受,所以,回答得也比刚才谨慎、收敛了不少:
“启禀皇上,以臣之亲身感受,朝鲜军不习战事久矣,故面对倭军之勇悍,难以抵挡、一溃千里。但唐百户和臣一同与朝鲜军并肩作战、共守幸州,更是感到,朝鲜之军善居高固守,则勇气非凡,只是欠缺训练、战力难以与倭军正面匹敌。”
唐卫轩也紧跟着答道:
“程试百户所言极是。除此之外,臣亦深感,朝鲜官军之战力虽有限,但其各地风起云涌之义军、层出不穷,忠义之士……”
说到这里,唐卫轩眼前忽然又闪现出桂月香那婀娜的身影,和最后香消玉殒时的那一幕……心中着实痛了一下,不由得稍稍停顿。但是,很快,又继续调整好了心绪,继续说道:
“无论男女老幼,皆奋勇抵抗敌寇。此亦是倭国在短时间内难以于朝鲜站稳脚跟之重要原因……”
“嗯,原来如此。”
皇上这次似乎对二人的回答更加满意,甚至目光也跟着扫视了一下旁边的那几位重臣,由衷地感慨道:“果然是兼听则明。两位爱卿的真知灼见,朕和朕的诸位重臣,身在京城,相隔千里,难免有所偏差。李爱卿虽在前线,但身负指挥重责、也未必能有如此深入的感受。还是听两位爱卿的讲述,如此,更能真正了解实情啊……”
听皇上居然这样讲,唐卫轩实在不知该怎样回答。见一旁的程本举也是低头不语,也就只好暂时噤口不言。
而后,又听皇上说道:“听起来,对于朝鲜之事,二位爱卿在前线待了一年之久,应该比朕和朕的臣工们,更有见地了。既然如此,朕还有一事想问一下二位爱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