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草君,算了。先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嗯?”
天草雄一随着长谷川秀久指向的位置看去,那晋州城似乎依旧岿然不动,而护城河里的河水也依旧荡漾着……看了半天,天草雄一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干脆不屑地说道:
“这不和昨天咱们看的一模一样吗……?”
长谷川秀久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
“不,不一样了!你仔细看那护城河里的水位!昨天傍晚时明明是满满的,今天却明显降下去了一大截。虽然还有些水,但再过一、两个时辰,恐怕就该干涸了……”
“额……长谷川君,你看得还挺仔细!好像还真的是这样,比昨天看时是下降了不少!不过,这是怎么搞的呢……?”
长谷川秀久又将眼光顺着护城河连通的南江,然后再顺着江水的流向,看向了西南方的上游……
原来如此!
一瞬间,长谷川秀久立刻明白了加藤清正与饭田直景的所谓“妙计”。原来,在西南方的上游位置,不知怎么的,竟突然冒出了一道堤坝,硬是生生地拦住了那条南江,而将江水引向了地势相对也较低的南侧。远远望去,似乎已经在一块凹地里,汇聚成了一片小湖……
怪不得,那护城河的河水下降了这么多,原来,倭军已经暗地里切断了护城河河水的上游水源。自然那水位也就维持不了多久,越来越少了……
只是,昨天和粟林幸胜一起去周围察看地势时,好像还没有那道堤坝。这……又是何时修筑的呢?该不会……
回想起昨天入夜后不久的那场军议,难怪常伴加藤大人左右的森本一久昨天始终颇为蹊跷地不见踪影……恐怕,八成是在加藤清正与饭田直景、森本一久根据刚刚绘制出的地图,一同商讨出这个趁夜筑起堤坝的主意后,便立即带着人马赶去了南江的上游。这南江并不是什么大河,如今也还未到夏季,属于枯水季,连夜筑起一座阻拦住其流向的堤坝,倒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想到这一层,就连天草雄一也越发觉得信心满满。哈哈,这一次,看朝鲜人还有什么能耐守得住晋州城!
很快,大多数的朝鲜守军也发觉到,他们精心构筑的护城河,已被倭军釜底抽薪般的计策给破解,看着那一寸一寸降下去的水位,也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只见那远处的晋州城头,随即泛起了一阵小范围的骚动。不少士卒都三三两两聚拢在城头,略显慌乱地向城下的护城河里指点、讨论着什么……
虽然在守城将领的喝止与鼓舞下,城头的守军再次严阵以待,小小的骚动被迅速平息。但是,长谷川秀久和天草雄一都能看得出,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守军的士气必然是受损不少。
其实,换位思考一下,也不难理解。平心而论,长谷川秀久觉得,就算是自己亲自在城头指挥,面对着十余倍于己的敌军,被密密麻麻的十万磨刀霍霍的敌军所包围,本就是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在这种关键时候,眼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第一道防线被对手轻松化解了大半的作用,又怎么可能做得到无动于衷、心不急气不躁呢……
而再另一方面,倭军自身的士气却是逐渐高涨,在各级将官的带领下,掀起了一阵接着一阵的声浪:“嘿——嘿——哈——!”
眼看护城河的水位已经接近于见底,而随着士气的此消彼长,城头的不少临时拉上城的朝鲜壮丁,手里握着的长矛似乎都已经有些微微发抖了。
见时机已经成熟,担任北面主攻方向的加藤清正大臂一挥——
“呜————!”
在一声悠扬嘹亮的进攻号角声中,摩拳擦掌了好久的倭军士卒们,终于得到了进攻的命令。
随后,在晋州城东和城西的方向,也不约而同地响起了同样的进攻号角声——
“呜————!”
“呜————!”
那是东面宇喜多秀家和西侧小西行长的人马,很显然,他们也开始动手了……
互为声援的号角声里,最先一排的倭军士卒们,按照清晨列好的阵型,在前线各级武士的指挥下,迈着步子逐渐向城下逼近……
正午时分,倭军准备已久的晋州攻城战,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