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唐卫轩也点了点头,先让老周去找崔清安过来一趟,至少应该提前和其交待一下,有个准备才好。
老周转身刚刚出门,又有一个人影来到了唐卫轩的门前,“咚咚”敲了两下门。
唐卫轩原以为是老周回得来如此之早,或者是李纹月送过来什么糕点供自己充饥,但心中还是思虑着比武之事,于是只是轻轻吩咐了句:
“进来。”
谁知,木门被拉开以后,站在门外的,竟然会是沈惟敬!
“沈大人!请恕末将无礼。”唐卫轩连忙正身而立,拱手行礼。
“无妨,无妨。”沈惟敬笑着说道,一边迈步走了进来。
唐卫轩本打算到隔壁让李纹月速速准备茶点过来,但还没迈出步子,沈惟敬似乎就已看穿了唐卫轩的心思,直接拦住了对方,一边走下,一边悠悠地说道:
“不用麻烦了。沈某坐坐就走。来,唐百户,你也坐吧。”
唐卫轩见沈惟敬如此说,才又转回了身来,慢慢坐下,等待着沈惟敬的下文。
“唐百户,昨晚似乎彻夜未归,今日一早就带回如此重要的消息。锦衣卫的本事,的确让沈某大开眼界啊……”
沈惟敬眯起眼睛,笑呵呵地盯着唐卫轩说道。
“大人谬赞了。”唐卫轩立刻恭谦地回答道,同时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一句话。
沈惟敬眼睛又眯了眯:“原以为唐百户身经百战、有勇有谋,此番看来,沈某当初还是小瞧你了。哈哈。”说到此,沈惟敬顺便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继续看着面前的唐卫轩。
“不敢。”唐卫轩不知沈惟敬到底想说些什么,只好继续委婉应对。
“唐卫轩带来的消息,自然是十分准确的。倭国一向尚武,比武之事,恐怕也的确极有可能。看唐百户刚才的样子,大概还在为即将到来的比武之事,而忧心吧……”
见沈惟敬把话转到了比武一事上,而且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忧虑,或许会有什么不便于刚才在谢、徐二人面前所说的话,要打算交待自己,于是点点头,承认道:
“沈大人慧眼,末将的确正在忧心此事。”同时,唐卫轩深知沈惟敬一向对倭国的各种举动有着独特的见解,上回小西樱子来到军营中主动提议领路,也是多亏沈惟敬力主迅速行动,这一回,兴许也会有什么好主意呢,这样想着,唐卫轩试探着问道:
“敢问沈大人,可有良策赐教?”
“呵呵,唐百户,你看来还没搞明白,倭国为何要议和。如果真的会有比武,又是为何要比武?”沈惟敬笑了笑,反向着唐卫轩问道。
“这……”唐卫轩犹豫了下,坦诚相告道:“末将身为军人,只知忠君报国、奋力杀敌、护卫使团周全,这些细节,倒是没有想过太多。”
“倭军劳师一年,而今却只能龟缩于朝鲜东南一隅,军无战心、民有怨意。进,则有我大明强敌在前,寸步难行。退,则无法向国内诸大名和全国军民交待。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也只有靠议和来争取点儿利益、挽回点儿面子,再行撤军了。如小西行长等明白人,走得就是这条路……”
唐卫轩点了点头,但对沈惟敬的这种看法,也不是头回听了,所以并不怎么新奇。
“既然如此,这一回比武,无论胜负结果如何。议和大计,是不会变的。”沈惟敬依旧是平静的语气,“正如唐将军刚才所说,军人的职责,就在于战斗。既如此,是胜是负,都该竭尽全力,无需考虑太多后果。即便要考虑,也该是我等之事。沈某之前在议事厅所说的随机应变,也是指的我等之事……另外,倭国尚武之风久已,即便是败了,他们也敬重竭尽全力的勇士,但如果留有一手,刻意制造出败局或平局,一旦败露,都会大为失礼,也会被对方所不齿。反不如放手尽力一搏……”
听完这番话,唐卫轩大为惊讶。没有想到,沈惟敬的意见,最后居然会和一向意见相左、性格迥异的老周不谋而合。看着眼前一脸正色的沈惟敬,唐卫轩不由得对这个长相丑陋但却独具见地的浙江商人再次刮目相看。
“对了,”沈惟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忽然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你昨晚相见之人,有没有告诉你,倭国为何要发动这场战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