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权栗咽下了口中的一口干粮,然后摆了摆手,“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恢复体力,才能应付后面的硬战。”
看权栗的样子,似乎也没把南侧现在正在进攻的那两千人放在眼里。
唐卫轩虽然也有些担心,但是自己的手下在刚才的一战中折损了十余个,还有二十个受伤的,即便是还能继续战斗的,大多也是气喘吁吁的样子。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一起休息起来……
而当整个人再次稍微平静下来时,唐卫轩再次想到了刚才的那个疑问:那柄射中年轻倭将的弩箭……究竟是怎么回事?!
权栗和处英可能也有些疑惑,但是既然胜了,大敌当前,能不能挺到最后还很难说,又何必细究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大概就是一支无意间射出的流矢,佛祖保佑,刚好射伤了敌将……
但唐卫轩在那年轻倭将掉落到土墙下的最后一刻,却看得清清楚楚,那的的确确是一柄精致又小巧的黑色弩箭!
回忆起那精巧的形制,绝对不是装备粗劣的朝鲜军队所能拥有的。就连锦衣卫当中,似乎也没有配备此等精巧的弩箭。那,究竟是谁,会使用这种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武器,趁乱偷袭,射中了敌将呢……
如果说这弩箭是哪个朝鲜民兵无意间捡到、或从倭国那边缴获的,当然,也可能是某个锦衣卫私自打造、或者家传的暗器,这倒也说得通。
但是,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从当时那年轻倭将中箭的角度来看,弩箭一定是从自己所处的这一侧射出的,但为何自己转过头来时,却死活找不到到底是谁射出的这关键一箭……无论是谁,这如此大的功劳,射中敌将的那个人,竟然刻意隐藏了起来……这不能不让唐卫轩更加心疑……
想到这里,唐卫轩不动声色地又扫视了一下自己麾下的这些锦衣卫,心里的疑团越来越浓。
此番任务,随行的人马基本都是韩千户挑选的,具体挑选的标准自己也没太在意。而且,经过前不久的碧蹄馆之战后,原本在朝鲜的锦衣卫折损也不小。现在自己麾下的这些锦衣卫里,其中不少人都是新近加入的锦衣卫校尉,是跟随着前不久的运粮部队,刚刚到达前线不久的。因此,不仅自己对很多人都很眼生,其相互之间似乎也并不十分熟络。韩千户、或者是谁,有没有可能在里面安插了自己也不知道的某个……
“报——!”
这时,从南边急急跑过来的传令兵的一声喊,打断了唐卫轩的思考。
“启禀权将军,倭军的第五次进攻,刚刚已经被赵敬将军轻松击退了!”
“嗯,知道了。”权栗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是这个情况,平淡地点了点头。
“不过,”传令兵继续说道,“倭军似乎已经在南侧开始准备第六轮进攻了……”
“是谁的部队?”权栗依然是平淡无奇的表情,又自顾自举着水壶向口中灌了口清水。
“这个……”传令兵对此似乎也不太确定,“卑职只看到这回的敌军打着统一的旗帜,上面画着两柄交叉的镰刀……”
“集结——!”
传令兵话未说完,权栗已经直接扔掉了水壶,腾地站起身来,果断下达了集结的命令。
“终于来了……”虽然听不懂权栗喃喃自语的朝鲜话,但从对方那深邃的眼神中,唐卫轩似乎已经觉察得到,真正的决战,终于到来了!
除了作为预备队的僧兵众与大明锦衣卫,得知下一轮进攻的敌军正在南侧山脚下集结待命,权栗还特别从北、西、东三面抽调了不少人手,尤其是尚未受到进攻的东面,直接抽调了一半人马,全部都调到了幸州山城的南侧助守。
见主将也是一副少有的极其严肃的表情,已经连续挺过无论进攻的守军众将士也不敢对这回的敌人有丝毫的怠慢,立刻争分夺秒地开始加紧整顿队伍、巩固城防,内城外城均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气氛。
待唐卫轩也率队再次赶回南侧内城时,山脚下已经聚集了约五千倭军,均举着几乎清一色的旗帜,旗子上两个交叉的镰刀,倒是十分的醒目。
咦……这个旗帜,好像有些眼熟啊……
唐卫轩忽然觉得好像不久前在哪里曾见过这样的旗帜。
“唐兄,”程本举见到山下的旗帜后,表情也是为之一愣,立刻转过头来对着唐卫轩说道:“咱们当初在碧蹄馆,是不是就曾见过这种旗帜……?!”
经程本举这么一提醒,唐卫轩也恍然大悟,立刻想了起来:没错!怪不得自己觉得那么眼熟,前不久在碧蹄馆遭遇倭军伏击时,虽然周围的倭军举着各式各样的旗帜,但在众多旗帜之中,这种两面镰刀相交叉的旗帜,绝对不在少数!
这么说来,这次碰到的,还是上回碧蹄馆设伏的老冤家了!
只不过,唐卫轩还不太清楚,这到底是哪个倭国大名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