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如此。”直到这时,长谷川秀久才恍然大悟。待饭田直景交待完了之后,长谷川秀久便立刻转身,径直去点齐这次随同出发的骑兵去了。
……
又过了数日,准备去攻打幸州山城的三万倭军,都已经作好了出发的准备。
而且,就在准备的这几日间,各家派出的忍者也陆续带回了关于明军动向的情报,果不其然,明军主将李如松的确是离开了开城,带领明军主力退向了平壤休整。这下子,倭军众将更是喜不自禁,如今没有了后顾之忧,大家更可以在幸州大展拳脚了!
欣喜的同时,众将也对小西行长之前消息的及时和准确倍加信服。对此次幸州之战的胜利,也更是信心百倍:失去了明军主力的支援,困守山头的几千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挡得住数万倭军主力的雷霆一击?!虽然,在幸州附近,有一些朝鲜官军、义军、僧兵们的散兵游勇,甚至在不远处的海面上,还有些破旧的朝鲜战船,载着为数不多的朝鲜京畿道水军。但是就算把这些人马加到一起,也不及三万倭军的一半,又有谁敢来救援孤城幸州呢?顶多是在附近做做样子,作壁上观罢了。那样也好,就让他们看看这弹丸小城是如何被倭国大军转眼之间抹平的,也好给他们长个教训!
之后,只要拔了这颗眼前的钉子,一并铲除了权栗这个朝军的一大支柱,不仅倭军的大本营——汉城将更加稳如泰山,明军休想再轻易南下。甚至,也为下一步重夺开城,取得了一个重要的桥头堡!
不仅将领们个个跃跃欲试,众倭军士卒们在听说了李如松已率明军主力退守平壤的消息后,个个也是摩拳擦掌、精神抖擞,恨不得立刻就涌向三十里外的幸州山城,抢夺战功。
见士气可用,倭军总大将宇喜多秀家随即下达了进军幸州山城的命令。
一时间,汉城内外号角齐鸣,三万大军旌旗招展,杀气腾腾地朝着西北方向进发。全军浩浩荡荡,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完全出了汉城城门。肩负着家乡无数父老亲族的期望,和荣立战功、出人头地的渴望,倭军全军上下,上至各军主将、下至普通士卒,都带着一副势在必得、“不破幸州誓不还”的气概,一路气势汹汹地扑向幸州。一时间,汉城内外,江河为之变色,大地为之颤动。
而最先一拨出城的长谷川秀久所部二百骑兵,此刻,也已列队在汉江旁边,准备渡江。不仅是长谷川秀久,就连随同一起来的松仓胜正、天草雄一二人,感到大地传来的阵阵颤动,也禁不住跟着长谷川秀久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三万大军:迎风翻滚的军旗、鲜亮的甲胄、背后的如血朝阳,和巍峨的汉城城墙,无不让人心生敬畏之情。此番征伐朝鲜以来,三个人所参加的战斗,几乎一直都是第二军团的独自作战。而这一次,三万多人一起进发、参加幸州围攻战,却是大军齐聚、协力向前,加上眼前壮丽恢宏的这一幕,更着实令人热血沸腾、心驰神往、如醉如痴。对于那些尚未经历过太多战事的倭军武士们来说,面对此情此景,就算下一秒将是粉身碎骨、血溅三尺的宿命,武士所要追求的荣誉,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吧。
深受眼前这一幕所感染的松仓胜正,竟情不自禁地开始吟唱道:
“碧血洒晴空,春意虽迟妖娆在,天地为之红。”
听闻这样一首颇有倭国韵味的诗句,天草雄一也有了些感慨,只是不知为何,一脸惨然地吟唱了另外一句:
“残体覆寒霜,征人方逝又戴甲,皎皎银鳞光。”
长谷川秀久一听便知,深信基督教的天草雄一,大概是又想起了那些前不久冻死于回返路上的九州同乡。
两个人各自吟唱完之后,都换过头来看着长谷川秀久。
看来,松仓胜正和天草雄一还期待着,长谷川秀久可以说出怎样的词句。
回想着一路上的种种经历,又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解冻消融、开始滚滚逝去的汉江水,长谷川秀久不知该说些什么,自己也未曾想清这一切。只是,这半年来的种种,都让人感觉如梦似幻,于是,也不禁慨然道:
“春至冰消融,昨虽戴甲今已逝,不如归一梦。”
吟罢,长谷川秀久自己也禁不住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事情,拨转了马头,也顺着倭军已事先铺好的浮桥,渡过了汉江,率领着这二百骑兵,直奔向幸州以北的警戒地点……
一个半时辰后,长谷川秀久等人就已脱离了以步兵为主的倭军大队,来到了幸州以北、战前所计划的警戒地点。此处正是连接开城和幸州的必经之路,明军如果真的要从开城派兵支援幸州的权栗所部,则必走此路。
“我们这次的警戒目的,到底是什么?”在到达指定的警戒地点后,天草雄一先是抬手望了望毫无动静的开城方向,而后压低声音,试探着向长谷川秀久问道。
“对啊。加藤大人和饭田大人不会真的是派我们来警戒开城来的明军援军的吧。”松仓胜正也早已听说了明军主力已随大明东征主将李如松北返平壤的消息。看这情况,一旦幸州被围,别说是明军根本不可能派人来救,就算是周围的其他朝鲜军队,八成也都会因为忌惮倭军的战力,而退避三舍,不敢来救。
见二人都已经生疑,长谷川秀久思考了一下,也就准备将这次警戒任务的真实目的告诉松仓胜正和天草雄一两个人:“我们此行的目的,其实并非是警戒、阻击援军。”
“废话。”松仓胜正翻了翻白眼。
长谷川秀久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而是生擒幸州朝军的主将——权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