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涯看着何伯这神情,越发感觉他活脱脱的就像是西门庆他干娘--那个拖了潘美媚下水的王婆!
“在耶律余睹叛国出逃之前,与家父算是有点交情。”萧玲珑面无表情的开说了,她道,“我大辽天祚皇帝有一妃名叫文妃,文妃有一个亲妹妹嫁给了耶律余睹。因此,耶律余睹和天祚皇帝其实还是连襟。文妃名叫萧瑟瑟,和耶律余睹的妻子都是我的堂姑姑。契丹后族萧氏一门虽然家族庞大彼此都是亲戚,但我与文妃姐妹俩一向关系不错……因此,我和耶律余睹也算是很熟。”
“算起来,耶律余睹还是你的堂姑丈?”楚天涯道。
“没错。”萧玲珑淡然道,“此外,我还有两个亲姐姐,其中一个也嫁给了天祚皇帝,早前也算得宠。因为我时常出入皇宫,和许多的皇亲国戚、大臣将军们彼此相熟都有往来。我就时常去我堂姑,也就是耶律余睹家中做客。”
说到这里,萧玲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与愠恼的神色,咬牙道:“耶律余睹野性不驯嗜色如命,不是个好东西!”
楚天涯心里没来由的一个忐忑,心道:难不成……他还轻薄过你?
萧玲珑突然怒目瞪向楚天涯,低喝道:“你别瞎想!”
楚天涯顿时一愣,“我能想什么?”
“鬼知道你那脑子里在想什么肮脏的东西!”萧玲珑没好气的瞥了楚天涯两眼,继续道,“由于我时常出入耶律余睹家中,那奸贼……也不知怎的就看上了我。于是他还让我堂姑文妃娘娘替他穿针引线,要在陛下那里讨旨赐婚,想纳我为妾--真是岂有此理!我堂堂的郡主……就算不是郡主,我也不可能看得上那个面目可憎的奸贼!”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非是一般的讨厌他,难怪不愿提及这段往事了。”楚天涯如此说道,心中却不知为何暗暗的吁了一口气。
萧玲珑在一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边仔细的留意着楚天涯的神色。她心中早有算计,如果楚天涯听了这些故事,做出好笑或是猥琐的神态,谈话便就此打住,并从此离他远远的;反之,如果他不做出那种轻浮浅薄的反应……那兴许还能相处下去!
可是现在,萧玲珑却隐约从楚天涯的只言片语之中,听出一丝“放心”的味道来。她不由得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暗道:这家伙,好像挺在乎我的这段往事?
于是她道:“你怎么不问一问,天祚皇帝是否给我们赐婚了?”
楚天涯微然一笑,说道:“我想以萧郡主的性格,不管天祚皇帝是否赐婚,你宁死也不会和耶律余睹在一起,不是么?”
萧玲珑略微一怔,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最终陛下没有赐婚,原因就是我以死相拒!”
楚天涯便笑了,“所以,我又何必问?”
“但那奸贼,从来就没有放弃这段痴心妄想。甚至在他密谋叛国出逃之前,还曾经私下来找我,邀我与他一同外出畋猎。想以此为名拐带挟持我一同叛逃金国,却是被我一顿痛骂给轰走了!”说到这里,萧玲珑已是恨得咬牙切齿,“那奸贼!早知如此,我当时就该一刀杀了他!”
“我只和耶律余睹相处了三天,就已经有了不下一百次的冲动要杀了他。因此萧郡主的心情,我大概可以理解。”楚天涯很平静的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们真能杀了他……我一定让你亲自动手。”
萧玲珑长吁了一口闷气,“一言为定!”
楚天涯寻思了片刻,说道:“既然耶律余睹是个朝秦暮楚不守信义的叛贼,那么,我们有没有可能说服他,让他又转投我们,继而帮我们杀了童贯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萧玲珑一双美眸定定的看着楚天涯,直言道,“如果是以往,让我出面以婚娶为条件加以游说,耶律余睹不是没可能答应。但是时过境迁,如今的耶律余睹已是金国的走狗,敢不敢背反他新认的金国主人,这很难说。因为以前他背反辽国,一是性命有了风险,本国有人要加害于他。实际上,当时他也可以说是被逼走的;第二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当时金国势头正猛辽国节节败退,他才铁了心叛辽降金。也就是说,耶律余睹只会投靠更加强大的主人--他虽然贪财好色而且不讲信义,但并不代表他傻。他会为了我这一个女子,而放弃一切连性命也不顾了么?”
“不会。”楚天涯十分平静但相当肯定的道,“如果他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当时就不会背反辽国了。所以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不会使什么下三滥的美人计,去诱惑耶律余睹。此刻耶律余睹身边就有三十名美艳的妓子陪着,全是童贯给他挑的。但这能让耶律余睹决定或是改变什么呢?--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也就只有童贯才会干。”
萧玲珑的心中暗暗宽慰了几分,声音便也柔和了一些,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暂时没有办法,因为我对耶律余睹都还不是太了解。”楚天涯说道,“如果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按我们以前议定的--先杀童贯,再栽赃给耶律余睹!”
“但这并不好办。”萧玲珑说道,“一来,童贯这样的人应该是早就习惯了对付形形色色的各种刺客,并非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杀;二来,耶律余睹曾是我大辽国勇冠三军的一员猛将,武功不弱。而且,他一点也不笨。否则,你以为金国狼主真会派个笨蛋来出使南国吗?”
楚天涯拧眉点了点头,“我感觉得到,耶律余睹其实是外粗内细,城府极深。这几天来,耶律余睹对童贯一直都十分无礼,嚣张跋扈到了顶点。表面看来,他肆无忌惮狂妄不羁,是个草包莽夫;其实,他是一直有意在挑衅童贯及其麾下的将校,想要试探一下他们的胆量与底线。我想,这些都应该是金国狼主临行时吩咐他有意为之!--因此我更加认定,金国即将南侵了!耶律余睹,就是来给他的金国主子投石问路的!”
“你说得没错。耶律余睹从来都是如此。他一向装作豪爽大方不拘小节,但其实阴险叵测心术邪深。”萧玲珑说道,“你也不错,居然就能一眼看出来。”
“你这算是夸我,还是损我呢?”楚天涯笑道,“其实我想知道,耶律余睹有什么软肋,或是什么特别在意、特别顾忌的东西?”
“我一向十分厌恶他,又哪里会花心思去了解他呢?”萧玲珑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个……我还真是不大清楚。”
“那就算了。”楚天涯轻松的笑了一笑,“如果实在没办法,只好用那个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法子了!”
“同时,那也是风险最大的法子。”萧玲珑道,“我劝你还是多作思量,小心行事。万一弄得不好,你便是与天下为敌。童贯和女真人都能杀了你,就连整个南国也会容不下你!”
“你在担心我?”楚天涯笑道。
“……你当我没说!”萧玲珑极不淑女的翻了一记白眼,“似你这般满肚子坏水的市井太保,活该被人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