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不是广阳郡王么?别来无恙啊!”为首的女真使者,说出一口让众人都十分惊讶的汉话来,并大笑道,“怎敢劳动郡王大驾亲自出郭相迎哪?”
“贵使……好生面善哪!”童贯却是不认得对方,迷茫的看着他抱拳而拜道,“不知你我,何时曾经谋面过?”
“王爷真是贵人多健忘啊!”女真使者笑道,“当年你奉大宋官家之命出使辽国时,本将便与王爷见过了。只是一别多年,王爷肯定都不记得我这无名小卒了吧?”
“哦,原来贵使是契丹人?”童贯的脸色顿时窘迫起来。虽是他仍然没有想起对方是谁,但知道了他曾是辽国大将,现在已经投效了金国。
当初童贯曾经代表大宋充为国使,出使辽国。但那一回,他可是被辽国君臣狠狠的羞辱了一顿。辽人还说,怎么大宋没人了吗,派你一个阉官来充国使?
从此以后,自尊心严重受挫的童贯就对辽国恨之入骨。后来他力主联金灭辽并亲自带兵北伐,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为这段私仇。现在金国的使者一见面,就当众揭短提起童贯的这段糗事,显然是没把童贯放在眼里。
这时,使者抱拳给童贯回了一礼道:“我乃云中枢密院殿帅麾下,元帅右都监耶律余睹!”
“原来是耶律将军,失敬了。”童贯忍气吞生的抱拳回礼,脸上一直挂着和善的笑意,说道,“贵使一路远来甚是辛劳。小王已经安顿好了住处,贵使上下便可下榻馆阁先行歇养。日后,咱们再商谈两国军政之事。”
“好,就凭王爷安排。”耶律余睹轻松随意的笑了一笑,说道,“久闻南国物华丰美富饶无比,山珍海味冠绝天下,美人如玉歌舞升平。今番得蒙王爷款待,不知本将有没有机会都见识一下呢?”
“自然可以。”童贯笑眯眯的道,“馆舍之中一应足备,保证能让贵使满意。”
“哈哈,那敢情好、好极了!”耶律黾达放肆的大笑几声,将手中马鞭一扬直指太原城,“那就进城吧!”
说罢,他挥鞭一抽马臀,竟带着他身边的五六十骑先行飞奔而去,都不理会童贯了。
童贯的脸都要气绿了,恨得牙痒痒的闷吁了几口长气,大喝一声,“回城!!”
这一过程,楚天涯全都看在眼里,便也应证了一个传闻:童贯与他麾下的胜捷军,的确是惧怕女真人都怕到骨子里了;而女真人在童贯等人面前则是相当的强势,非但一点也不尊重童贯这个大宋的郡王与封疆大吏,还打从心眼里瞧不起他。
而那个耶律余睹,楚天涯对他更是不陌生。
要说历史上的耶律余睹,也算小有名气了。虽然他打仗的本事还算不错,但他出名却不是因为自己的军事能力,而是--叛变的本事!
简而言之,他就好比是辽国的“吴三桂”。
起初他曾是辽国的一员大将,也算是威名赫赫国之栋梁。但因为在宫廷立储的斗争中败下阵来,因此率领他麾下的军队出逃投奔了女真人。当时女真族正在起兵反辽,耶律余睹的阵前倒戈,无疑使得双方的力量对比发生了质的变化。而且投敌之后的耶律余睹,全然不顾母国旧情,非常主动且十分卖力的充当先锋,亲自带兵攻打辽国,最终帮助女真人灭亡了辽国,并立下了“赫赫战功”。
后来在女真侵宋的诸多战役中,耶律余睹也没少出力,围攻太原并血洗太原,其中就都有他的份。
可是没过多久耶律余睹又反叛金国,事泄便出逃到西夏。西夏见他只是个光竿司令来投,才不想惹麻烦得罪金国,于是将他赶了出去。此君便又转投鞑靼,结果被鞑靼人给杀了。
……
回城的路途中,许多胜捷军的军士都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和怒火,但却没人吱声。楚天涯一路上就在寻思,想不到金国派了个辽国降将来当使者,而且这人还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三姓家奴耶律余睹--想必,萧玲珑应该对他不陌生!
思及此处,楚天涯心中突然一个激灵:既然耶律余睹反复无常不讲信义,又加上与萧玲珑这位辽国郡主应该是旧识,那这其中会不会有我发挥的空间呢?
正琢磨着,骑马走在前方的童贯突然派人叫楚天涯上前答话。
楚天涯便小跑上前来到童贯的马侧,抱拳道:“王爷有何吩咐?”
“你既然是太原本地人,想必对太原极是熟悉。”童贯面无表情的道,“本王已经包下了太原最好的酒家摘星楼,作为金国使者的下榻馆舍。厨子小厮与女乐匠工全都是本王亲自点选的人手,并派有五百甲兵保护馆舍。但就是缺个熟悉本土又精通玩乐的通事导官。就命你与王荀充任通事与导官,好生款待金国使者。这段期间,你二人要做的事情就是--让金国使者尽情娱玩、开心满怀!”
“末将得令!”楚天涯领了命,侧目看一眼旁边的王荀,见他也在对自己使眼色。心中便明白了:这份差事,该是王荀进言争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