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鸿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半天也不挪动一下的长龙,心里微微焦急起来,他要赶着进城去见老师一面,却好死不死地碰上了大检查!
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实在是挨不下去了,干脆骑着马从长队之中走了出来,打算找个当兵的问问,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谁知道他还没开口,旁边押着队伍的一什兵便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拉扯他的缰绳,并且大声喝问道:“干甚么的!没看见要排队吗?”
好在陆鸿骑术精湛,否则险些被两个士兵给扯下马来,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那十二名亲兵便呼啦啦地冲了上来,举着马鞭对那几个兵兜头兜脑地一阵乱抽,将他们打退了之后便排成一圈,将陆鸿护在了中间。
喜子手里按着刀柄,用马鞭指着那什兵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甚么驾都敢冲?”
那些排队的百姓都看得傻了,城门外顿时鼓噪起来。负责守门的校尉见了这等场景,大叫一声:“妈的,造反了!”带着两队人马左右包抄过来,刚刚被亲兵们打退的那什人马也纷纷抽刀要砍。
陆鸿一看事情闹得大了,来不及责怪那些亲兵们,赶忙向范翔招了招手。
范翔也急匆匆越众而出,手里举着陆鸿的狮虎佩,高声叫道:“住手!这是陆副都护!”
那校尉嘴里正不干不净地骂着,并且催促着士兵们上前捉人,见了这赤红色的玩意儿心头一震,连忙拉住了左右,走到陆鸿的马前躬身便拜:“职下方栓子拜见副都护!”
他一面心中狂跳、冷汗直下,一面低头偷眼瞧着躺在地上哇哇乱叫的几个人--最早动手的那什人刚刚第二次被那些亲兵们撂倒在地。
“甚么事情这样严查?”
方栓子听见前面的人问,他抬起头来答道:“禀告副都护,城里出了刺客,温司马受伤了,成将军命我们严格搜查进出人等!”
陆鸿知道安东这边有个都护府司马叫做温蒲,还有个防御使成凹斗,都是高句丽族人,是安东都护府衙门资格比较老,势力也很大的两位官员。
没想到他还没到任,就发生了司马被刺的事件!
“卢大帅和孔长史呢?”他问。
“卢大帅三天前已经回京了,孔长史……不清楚。”
甚么话?
这个“不清楚”三个字可太有意思了,孔良早在八月初五就到了平州,这校尉怎么会不清楚?
“是这样的,孔长史确实是在城里,但是职下不清楚他的消息,副都护可以亲自进城去问问……”
这方校尉此时已经满脸满脖子都是汗珠,刚才不由分说上来抓人的那个什也并排站在了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陆鸿皱着眉头,说了句:“先让我进城再说。”便带着一行人向城内走去。
方校尉连忙答应,趁着陆鸿从他身边经过的当儿,伸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跟着一串小跑到城门边上,向城内叫道:“开正门,开正门,留着个狗洞管甚么用?”
陆鸿正打算从侧门里挤挤,抓紧进城,可是听他这么一声喊,只好翻了个白眼,老老实实地等在了正门口。
不一会大门“嘎吱”一声大开,十几个守门的士兵诚惶诚恐地贴着门洞站在两边。
陆鸿挥挥手道:“你们先忙。”说着便带着人打马鱼贯进了城中。
那方栓子欲言又止,可是副都护的人影眨眼就消失在了街道之中,他回头看了看还在“罚站”的那什兵,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这几个东西到底该怎样处置,陆副都护还没发下话儿来呐!
打两棍子罢,人家毕竟是忠于职守,干了分内的事;就这么放了罢,那也毕竟是冲撞了陆大人的钧驾--要知道,现在卢大帅已经回京述职了,整个安东就是陆副都护说了全算!
方校尉撮着牙花子,突然一声下令:“罚……罚站,甚么时候下值甚么时候算完,没眼力价儿的东西!”他指着四周的手下们骂道,“还有你们,就算陆副都护没穿官袍,可是他老人家三道白光从顶门和肩膀射上天,也瞧不出来?瞎了狗眼的玩意儿!”
他好像完全忘记了,刚才就是他自己大喊着“造反了”,并且带着人马往上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