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维元呆在了当地--这陆将军也太……唉!
他失落地从洪家离开了。
除了感到感到自己时运太背以外,其实岑维元并没有埋怨陆鸿,而是默然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且他立刻就盘算好了,就算洪成没有留下来帮他主持农务,但是自己找上门去请教他总不能避而不见罢!
岑维元一面暗赞自己的机敏,一面开始在脑子里安排后面几天的行程,看看甚么时候能抽出一两天的时间来,专程到平海军跑一趟,而且这事不能拖,因为农耕可不等人……
陆鸿等人一路驰到上河村,在胡家坐了片刻。陆鸿将洪成的事情说了,胡顺也十分高兴,再三叮嘱他不能亏待了自己的兄弟。
等回到平海军时已经天色擦黑了,陆鸿先安顿了胡顺,然后找人上山将高医正和刚刚下衙的范翔接了下来,当下便在指挥所里设宴款待,还请了杜康和几个团校尉作陪。
席间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陆鸿话里话外打算请洪成接任仓曹参军的意思十分明了,洪成本人也只是敬酒喝酒,并没有加以否认,那些人哪里还不明白,劝饮时愈发的殷勤。
这平海军曹司里的两大参军虽然分工十分细致,但是总得来说,仓曹管着钱粮杂事,兵曹管着兵员名籍,都是指挥使政务上的左右手,因此谁也不敢将这位未来的仓曹参军得罪了。
再加上洪成做过一方首脑的缘故,不论气度、谈吐皆是高人一等,酒桌上左右逢源、游刃有余,在这些文武官中倒很吃得开。
陆鸿瞧在眼里,仅剩的一点担心也烟消云散了。
第二天一早,离上操还有一刻的时辰,陆鸿便早早地穿戴整齐,带着小金子和亲兵们来到了校场。
他正打算指点那批新兵们使刀,一团甲哨的耿四便来找他……
“你说啥?”陆鸿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五万贯?你他娘的可不兴诓我!”两人一前一后从人群中走出来,耿四便将青龙港小会馆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他。
耿四拍着胸脯赌咒发誓地说:“我要诓你天打雷劈,人家说的真切,出兵给两万,打掉了给三万,那个朱大财主还说,过两天要来咱们这见你。”
陆鸿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苦笑着摇了摇头。
耿四还追在后头,搓着手兴奋地说:“大人,有了这五万贯,咱们是不是能整个骑兵出来?您别看我老耿是步军出身,马也会骑的……”
陆鸿笑道:“你以为这五万贯很好挣?商人们打的能有甚么好主意,无非就是拿钱换荣耀、换功名,咱们若是拿了这钱,等于是给他们卖命了。”
耿四将信将疑地说:“不至于罢,我瞧那位朱大财主正气凛然的,真像是一片赤心报国哩。”
陆鸿停下脚步,掉转头来瞧着耿四,说:“我问问你,你是正九品下,假如现在有人拿一万贯给你,让你自愿降一级到从九品上,你干不干?”
耿四想也不想,高兴地说:“干啊!这种好事谁不干?只是不知上哪找这样的买主去。”
“那为啥哩?”
耿四道:“反正正九品和从九品也没啥区别,大小都算个官儿,再一个……嘿嘿,我这手头儿还真缺点钱。”
陆鸿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你不缺这么一级半级的官阶,但是你缺钱--那个朱甚么的……”
“朱胤!”
“对,朱胤,他有的是钱,但是商人再有钱也没地位,不准乘马车、不准骑马、不准穿皮靴,住的屋子再是用金砖砌的,也不准造门头、扎牌楼。你拿一份朝廷功劳给他,说不定还有个‘忠义勇’的牌匾,这些东西他再苦苦经商十辈子也换不到,你现在让他拿十分之一的家产出来就能到手,你说他肯不肯?”
耿四挠着头想了半天,这才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道:“原来是这个道理!哼,我还真当他那么好心慷慨解囊哩!”
陆鸿道:“那也未必不是,毕竟谁也没规定商人不能忠君爱国对吧。这样罢,回头召集各司曹、录事处、各团校尉到指挥所商议这事,你也来--哦,还有那个朱青,你让他单独来找我。”
“欸!”耿四点点头,见没别的甚么事,上操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连忙告罪一声,一溜烟跑回了营地里。
陆鸿举目望着这座由他一手掌握着的大军寨,发现东面原本坍塌的寨墙已经重新从平地上筑起一面半人高的夯土围墙。这夯土墙还只是半成品,墙头上还露着一排手臂粗细的长木桩,上下每隔五尺便横用纴木一条,以加强夯土的强度,因此整个墙面上都龇着长长短短的木条。
等这道墙夯到南北两面的高度,便可砌砖包壁,一段新的寨墙至此才算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