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知道挪用公款不对,也知道事情败露会判刑,自己的一生都会断送,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家中父母去世得早,兄弟两人相依为命,混到今天这份儿上不容易。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的公司破产,本想着先挪用一下,等公司周转过来再填补上,不会有人发现。但是他没想到,这钱竟打了水漂,他做好准备了,最差的后果就是自己去坐牢。但他没想到,今天能有人把这张支票塞到自己手里。
不是高利贷,但也不是施舍。
郑安捏着手里的支票,薄薄的一张纸,却重得似拿不起来。
官场混迹十多年,什么人情世故都见过,自己也变得善于逢迎。今天却头一回,觉得血热。
“夏董……”郑安不知说什么好,郑奎也红了眼眶,神色感动。
夏芍坐在沙发里,看了两人一眼。这两兄弟其实可以不用这么谢她,她是带了些目的的,所以也不想承他们的谢,只道:“坐下吧,我刚才问的问题,希望郑总能回答一下。你的公司经营不善,受益公司是哪家?”
郑奎也不是个笨人,夏芍这么问,明显是在说,有人给他下蛊,他对头的公司最可疑。
见夏芍有事问,两兄弟就是再感激也只得赶紧坐下,回答夏芍的问题,“我公司是酒楼,平时有我哥的人脉,向来不缺人。一年前,客流开始莫名减少,后来我把酒楼重新装修,又请了名厨来,客源还是少。我的酒楼附近,也开了几家酒楼,各有特色和客源,竞争肯定有,但我开了几年了,在京城有八家分店,不至于被他们压垮。如果一定要说奇怪的地方,我倒是想起一家来。那家酒楼就是去年新开的,老板是外地人,在京城的人脉不及我,也不及周围几家。他开店的地段也比我们偏,当时我感觉他可能做不下去,至多一年,他就倒闭。没想到,他没事,我的酒店开始经营状况不好。他倒是没提出要收购我手底下的酒楼,但是我想,我的酒楼倒闭,对同行应该都有好处,只不过,他的情况更叫我觉得奇怪点。夏董,你说是不是他害我?”
郑奎一开始不觉得可疑,越说越觉得是那人,表情已很是愤怒。他也不是吃素的,如果真是那人,他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老板是男人?”夏芍不答反问。
郑奎一愣,点头,“是男的。有什么问题么?”
夏芍垂眸,当然有问题。修炼蛊术的一般是女人。
当然,也不排除是帮人作法。可是,蛊术和以风水术帮人聚财不一样。猫鬼蛊应该是钱财最终转移到施蛊者手中才是。
如果真是这家酒楼,那么只有一种解释,背后的老板可能是女人。
“你的酒楼这一年来客源减少,你有观察到这些客源都去了哪里吗?”夏芍又问。
“不能说全去了那家,但是确实他家的生意很红火,我有不少客户都过去了。”郑奎越说越肯定,愤怒而起,“好啊!果然是他!”
“郑总,问个私人的问题,你八家酒楼,生意红火时一年盈利能有多少?”夏芍抬眸问。
郑奎一愣,这话如果是别人问,他一准儿是不透露的。但是眼前的少女刚救他于水火,雪中送炭的情义自是不同,而且,她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华夏集团的资产,他仰望都不及,自然不必像防范同行那样防范她。
“说起来不怕夏董笑话,我这八家酒楼好年景的时候一年盈利七八百万不成问题邪皇出没,请小心!最新章节。就是不太好的年景,盈利也有这个数目的一半。”郑奎道。
夏芍闻言垂眸,深思。
她没有最终断定,只在沉思之后道:“好,大体情况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们尚且不要轻易认定,待有结果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夏芍起身,“你们可以离开,也可以在这里多坐会儿。会所里布着养生的风水局,对你们的身体有调理作用。”
郑安郑奎兄弟俩如今都没什么钱,两人自然是付不起华苑私人会所高昂的会费的。他们如今并不是会所的会员,只是夏芍在舞会那晚看出郑安有问题,才给他一张名片,让他来会所约见。
听夏芍这么说,郑安郑奎又是挺感动,起身要感谢,夏芍却摆摆手,跟徐天胤先走了。
蛊术和风水术不同,若是利用风水术敛财,阴阳气场会改变,夏芍只需去对方酒楼处看看就好。可是若是蛊术,则不容易抓到下蛊之人。
夏芍到了车上之后道:“师兄,帮我查查那家酒楼的幕后老板。”
“好。”徐天胤点头。
夏芍沉默一阵儿,又道:“去京城大学吧,先去周教授家里。”
夏芍去周教授家里,是为了送刚才画好的符。她一共画了三张,给了郑安郑奎兄弟两张,还有一张,是给潘老的儿子的。
夏芍之所以不去医院亲自送,是因为在这件事上,她没能第一时间解蛊,所以不太想受人感谢。只好劳烦周教授送去,等查明了下蛊之人,彻底把蛊术解除之后,再去见潘老一家不迟。
周教授家里今天清闲,那些玄学研究会的学者们今天休息。
夏芍一个人上了楼,并得知潘老的儿子身体好转,已经出院回家休养了。
周教授见到夏芍手中的符箓很感兴趣,可惜夏芍今天没有太多时间说这件事。她也没有细说潘老的儿子是中蛊,只托老教授帮忙把符送到,令潘老的儿子日夜带在身上。
只是走前问:“教授,您知道潘老的儿子在美国是开什么公司的么?”
周教授一愣,不知夏芍为何问起这事,但还是想了想,答:“这个我听潘老提过一回,好像是进出口贸易这一块儿。具体的我没问,就知道公司办得不小。”
夏芍垂眸,进出口贸易?不是酒楼?
“公司资产有多少,潘老有提过吗?”
周教授又是一愣,“有个两三千万吧,我只是听说,具体的不太清楚。小芍子,你问这个做什么?跟潘老儿子的事有关联么?”
“教授,这事我正在查,没查出结果来,跟您说了您也是操心,不如等有了结果我再告诉您。”夏芍说完,便起身告辞,心里已有个念头。
这人以猫鬼害人,谋人钱财,害的却并不是大财团。如此看来,倒是个心思缜密的。大财团的钱财没那么容易吞,施法的时间长,且这些人有人脉,也可能会请到风水师将蛊术看破。还不如聚少成多。
从周教授家里出来,夏芍直接去了京城大学。
眼下是放假时间,还是有不少学生在学校里。正值午饭时间,夏芍和徐天胤牵着手在校园里散步,一路上收获目光无数。看得人越多,徐天胤的手牵得越紧,直到走到生物系女生宿舍楼下,徐天胤才放开夏芍。
夏芍上了楼去,还是找衣妮未来之当妈不易。
这次她运气好,衣妮正在宿舍。
京城十月初的天气,中午还是很热,宿舍里的女生都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唯独衣妮,眼神清亮,看人似一把刀子在戳,戳得人清醒万分,睡意全无。
“听说你来找过我?”衣妮到了走廊上便问,她今天看夏芍是带了笑的,但还是审视,“我们不是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么?”
“我们是说好了。可是我发现有人放蛊谋财害命,你说我该不该来找你?”夏芍倚着墙,微笑。
衣妮原本带了些笑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小刀子戳戳戳,说话似豆子往外蹦,干脆利落,“你说谁谋财害命?什么人的臭钱值得我放蛊去要的他的命!”
“我也没说是你。”夏芍还是微笑,“老实说,我觉得你的修为,还不够蓄养猫鬼。”
虽然与衣妮没见过几面,但这女孩子的性子夏芍还是有些把握的,如果真是她做下的事,她不像是个不敢承认的。
她不屑撒谎。
但夏芍不敢确定衣妮认不认识这个人,毕竟两个会蛊术的人都在京城,这巧了点。所以,她依旧拿话试探。
衣妮的脸色,却刷地变了!
“你说什么?!”她的脸色不是惨白的,而是眼神瞬间寒厉,以前总觉得她看人眼光极厉,此刻才知,什么是厉。
“你见到猫鬼了?在哪里见到的?快告诉我!”她上前一步,伸手便去抓夏芍的手腕。
夏芍反应灵敏,往后一退!这时,走廊里从楼梯处上来两名女生,很明显是这边宿舍的,两人看见夏芍都是一愣,接着见到夏芍和衣妮之间气氛有些不对劲,便停住脚步,不知该不该往前走。
夏芍见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压低声音对衣妮道:“下去谈。”
两人下了楼去,还是在上回晚上见面的林荫道里。
徐天胤在远处长椅上坐着,没靠近。衣妮看了他一眼,似看出他身上的元气是奇门中人来,但却没理,直问夏芍:“告诉我猫鬼的事!”
夏芍只觉这女孩子的性子真是刚烈,直来直去,一点也不知柔软怎么写。但她不介意,只是微微一笑,“看来你认识这人。那就好办了,做个交易,我告诉你猫鬼的事,你告诉我这人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是问句,衣妮是坚定不想告诉夏芍。
“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猫鬼的事?”夏芍挑眉。
“因为这是我们门派的事。你告诉我,我帮你做一件事,不欠你的。”衣妮干脆利落地道。
“可我就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夏芍挑着眉,见衣妮听了这话眉头狠皱,便笑了起来,不紧不慢道,“如果你改变主意,今晚子时,还是这里见,我有件好东西给你看。”
现在猫鬼就在金玉玲珑塔里,但此时正当午时,放它出来等于杀它。夏芍今天过来,只是碰碰运气,看衣妮在不在,没想到真碰到了她。但现在放猫鬼出来不合适,自然要到晚上。
夏芍转身就走,不管衣妮在后头怎样着急,只挥了挥手,头也不回,慢悠悠走远,“当然,如果你不来,我也有眉目了,可以自己查。”
夏芍是可以自己查,但就算她查出来,要查这人的门派还是要费一番工夫。现在玄门外忧不少,她伤了这只猫鬼,很明显得罪了施法的人醉神话。若要跟这人斗法,她怎么也得弄清楚对方背后有没有势力,有没有可能给玄门带来麻烦。
这就是她为什么非得找衣妮问问的原因。
现在,看来她是找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