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可知道癞头和尚以及跛足道人?”了因师太轻轻喝了口妙玉泡的茶,淡淡地笑道。赖头和尚以及跛足道人行事乖张古怪,因而并不得修行之人敬重。不过这俩人法力高深,绝非等闲之辈,就是了因师太也未曾与之正面交锋过,无从知道其深浅。“知道是知道,只是未曾见过面。”贾珍见了因师太开门见山,自然坦然应对,心里却不由地有些郁闷——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着实太叫人厌恶了。“老尼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何计划,只是这些年他们似乎一直在寻找施主,老尼料想其中的缘故大概与小徒的命数改变也有着联系。”了因师太的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语气越发地温和起来。
而贾珍此时心头却犹如万头骏马飞奔而过,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大骂几句,他从读红楼梦的时候就相当不喜欢这一僧一道,尤其是他们二人度甄士隐出家的时候,可曾想过甄士隐尚有发妻,更有女儿流落在外,不知受何等苦楚,这般境况之下他们居然还能为了所谓的功德去点化甄士隐。当然,贾珍对甄士隐他也没有什么好感,固然甄士隐失去独女,家中又遭大火,不得不投奔他人,但凡是人遇到这般先后打击都难免一蹶不振,但这不是他能够抛妻弃家的理由,再想想封氏后来的处境,让贾珍不由地想要叹一句这女子何尝不是遇人不淑,饱尝世事艰辛呢。现在这一僧一道居然在找自己,该不会想要行什么拨乱反正之事吧!
“老尼虽然不能除去这一僧一道,以卫正道。但是要保施主无虞平安,不受其二人纠缠,还是有足够的把握。”了因师太双手合十,微微一笑,一双眼睛瞧着贾珍。“若是师太能够做到,在下自然保令徒一生平安无虞。”贾珍在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面上郑重万分,道。了因师太点了点头,贾珍是个重诺之人,有了他这保证,她总算是能够放心下来。
“小徒妙玉确实是苏备之女,当初董夫人托我照料妙玉也是不得已为之,其一乃是因为妙玉的命格十分古怪,八字乃是富贵平安之象,然相其面却是薄命之相,且自幼多病,倒是在我这里身子会比以往好些。其二便是那苏备行宠妾灭妻之事,恩将仇报,此间种种缘故实在难以多言,故而董夫人才狠了狠心,将妙玉送到我这里,带发修行。”说起往事,了因师太不免透出几丝恍惚来,平稳的语气之下却能察觉出其情绪波动。
贾珍静静地听着师太回忆,并不打断她的话。了因师太顿了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用上好的绸缎包裹得极好的小包来递给了贾珍。“这是?”贾珍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了因师太,打开了包裹,看到里面叠得极为齐整,还有些泛黄,看起来有了些年份的东西,展开一看,扫了一眼,却不由地站了起来。“这是——”贾珍的声音有些颤抖,道。“没错,这是董夫人托人转交给我保管的血书,还有众人并不知情的一些与苏备有关的东西。我不曾将这些东西交给小徒,更不曾教她知道这些东西。她年纪轻轻,性子孤傲,若是得了这些东西,难免会钻了牛角尖,生了戾气,于她无益。”了因师太叹了口气,继续道,“老尼虽然想要多教导小徒些世情规矩,然而有心无力,日后还请施主以及令夫人多费些心思。”
了因师太又陆续交代了好些事情,才吩咐人找出了两个十分古朴的匣子来,交给了贾珍。“这两个盒子里一个放着千年菩提念珠手串,另一个放着的则是两道符咒。这千年菩提念珠串乃是老尼无意间得到的灵物,常年供奉于佛前,以得天气之灵气,非一般之物。施主可佩戴此物,以防不测。至于那两道符咒,若是那俩人执意纠缠,可以扔在那俩人身上,之后自然无虞。”了因师太仔细地叮嘱道,并叫贾珍对自己的头发等物多加小心,毕竟这俩人的本事非同一般,想要拿到头发指甲等物不算难事。
“施主尽管宽心,施主这些年吩咐家仆布粥行善,约束族人,更有射阳诸事,积下的功德不小,他们不敢随意妄为。”了因师太见贾珍有些愁眉不展,宽慰道。“师太,在下的妻儿可会有危险?”贾珍回过神来,却想起了自己的妻儿的安全来,若是那一僧一道对自己的妻儿下手那该如何?了因师太一愣,有些怔然,随即开口道:“施主可取下几粒菩提分给施主妻儿佩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