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骥炎,我送你回去,你手需要上点药。"关曜在童瞳要关上车门时忽然的开口,庆幸谭骥炎有于靖这个尽职的秘书,知道谭骥炎不会在乎手背上被咖啡造成的烫伤,所以才会打电话给自己。
"你手怎么了?"童瞳原本要关上车门离开,此刻听到关曜的话,不由的看向谭骥炎的手,虽然汽车里很暗,可是他手背上那一大片的烫伤还是异常明显的落入了童瞳的眼中。
心猛然的被拎了起来,比起刚刚被谭骥炎骂,此刻童瞳所有的心思都落在谭骥炎受伤的手上,手背烫的有些严重,表皮似乎都要脱落了一般,露出鲜红的嫩肉,隐隐的渗透着血丝,当初被匕首划了一刀,童瞳都没有什么感觉,可是此刻却感觉这痛却似乎是在自己柔软的心头一般。
"我回去让医生处理,开车,关曜。"谭骥炎已然恢复了冷静,低沉冷然的嗓音里已经带着威严的命令,侧过目光看了一眼站在汽车边的童瞳,冷淡的开口,"你回去吧。"
话音落下,车门已经关上,隔着车窗玻璃,谭骥炎可以看见童瞳失落的站在原地,可是童瞳却看不见汽车里冷漠着峻脸的谭骥炎。
"关曜!"再次加重了语调,谭骥炎的催促之下,关曜无奈的发动汽车,对于好友的冷漠已经是习惯了,这些年,骥炎从来不会让任何意外的人和事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一旦发现不对,会立刻校正,让一切回归到原来的轨迹。
黑暗里,汽车平稳的开出了小区,然后离开了童瞳的视线,冬天有些的冷,尤其是这样的深夜,童瞳只穿了一件浴袍,外面裹了大衣,那寒意似乎长了眼睛一般,拼命的向着骨子里钻。
不知道在夜色里站了多久,风冷了,手脚僵硬的痛了起来,手机再次响了起来,童瞳这才麻木着已经冻的僵硬的手拿过手机,话筒里传来沐放邪魅轻笑的声音。
"小瞳,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刚准备潜规则你,结果就看到门上的字条!"沐放靠在门边,刚刚好好的泡了个澡,此刻神情倦懒着,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字条摇晃着,俊脸上是暧昧的笑意。
"沐哥,我还要看剧本,所以就先回来了。"童瞳轻柔着声音开口,转过身迈开步子,站的太久了,脚趾头好痛,每走一步,都似乎踩在冰刀上,可是那声音却依旧平静如昔,唯独那脸上却没有了往日里的平静,灰暗灰暗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抹平她皱起的眉头。
"小瞳,你不乖了哦,竟然学会撒谎了,算了,明天我让会所里的员工将车子给你送回来。"沐放倒也没有追究童瞳被谁接走了,随意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公寓很安静,童瞳看了看,却感觉公寓很大,大的空旷,虽然她很久很久之前就习惯了这样的空旷,习惯了一个人在家,习惯面对只有自己脚步声和呼吸声的地方,可是如今,脑海里却莫名的浮现出谭骥炎偶然会到访时,似乎充满了人气的公寓。
重新的泡了个澡,冻的僵硬麻木的双脚这才在热水之下回暖了,童瞳拿着剧本缩到了被子里,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手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拨打于靖或者关曜的电话。
"瞳瞳,你妈妈死了,你要记得,我们不是普通的人家,这辈子你都没有办法像其他孩子一样生活。"记忆里,男人低沉的声音有些暗哑的响了起来,纵然心头有着对亡妻的思念和愧疚,可是心在冰火两重的炼狱里煎熬,男人的声音却机械般的冷静,甚至不像是一个安慰自己女儿的父亲。
"我知道。"四岁的小女孩点了点头,苍白着一张脸,那一双眼在瘦削的脸上显得很大很大,空洞洞的视线看着眼前的遗照,上面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可是如今的小女孩,一闭上眼浮现的却是血淋淋的施虐的一幕,被砍断了四肢,温热的鲜血喷涌在脸上,手上,身上。
她不能哭,妈妈说她是童家的女儿,她要坚强,她不会死,因为那些人是为了报复爸爸,所以他们在她面前残虐妈妈,然后将自己和妈妈的尸体留给爸爸,这就是对爸爸的报复。
所以她一直安静的待在山洞里,直到外面有直升机的声音传了过来,直到突击队的叔叔们冲进了山洞,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她一直站在这里,不知道是谁的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一片黑暗里,终于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