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直到深夜才离开小店,临到最后,那个只知道姓胡的店老板居然满脸泪花。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说什么都不肯收钱。
胡大哥喝了不少,到了嘴里还不住嘟囔着,“老头子的命……是你们救的,半个村子……的人都是……你们救的,如果吃点东西……还收你们钱,到了地下,会挨老头子打的……”
克苏里的汉子淳朴如斯,众人无不动容。
人生就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一晃三十年,悲欢离合都成了是风景。张云海啊满是感怀,对于一个能力强大的人,也许一个人不经意间的善举,就会被别人记上一辈子……
这晚,张云海是与林泽同屋住下的。
张云海感慨着这场相遇的离奇,又觉得似乎似乎下馆子不给钱好像不太光彩。没想到林泽倒是笑起来。
“看来我的身手越来越迅捷了。”看到他一脸不解,林泽悄悄道,“老魏早就给我使眼色了,所以在临走的时候,我趁那个老胡不注意,把钱塞到他的口袋了。”
张云海恍然大悟,看来还是老魏做事情滴水不漏。
“林哥,还有一件事你知道吗?就是……小冉姐为什么穿的那么……风骚!你知道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林泽却出奇的没有发笑,而是轻轻退开窗户,看着高高挂在中天的月亮出神。
张云海靠了过去,却见林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一瓶三分之一不到的土烧。这酒五十多度,真不知道他今天喝了多少。
对瓶灌了一口,他呛得咳嗽连连,张云海赶忙过去给他捶背。
“海子,你可知道么?我和小冉是同一年来到咱们办事处的。”
张云海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她是个倔强的姑娘,看上去大大咧咧,哎……其实挺脆弱的。”
他看看林泽手里的酒,有看看他现在盯着月亮的迷离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小冉喜欢一个人,他们七八岁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个男人也是世家子弟,很优秀。”林泽轻轻叹了口气。
张云海在旁边静静听着,并没有说话,他知道此时唯有倾听,才是最合适的选择。他听魏长陵说过林泽的事情,在入学院之前,他是一个南方以为老执事领养的孤儿。仅仅是一声叹气,张云海的脑子里,似乎已经嗅到了一些东西。
“跟老套的言情小说一样,那个男孩后来爱上了一个始终无法忘记的男人,如坠深渊,无法自拔。甚至为了追寻那个女孩,他放弃了家族给安排的大好前程。进了零捷的系统。”
林泽又灌了口酒,“可是,我们毕竟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在一次任务中,那个女孩被仇家绑架了……再没有回来。”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张云海弱弱的问道。
“七八年了吧,”林泽擦了擦嘴,好像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这是老大告诉我的。”
“我还是没太明白……”
林泽看了看他,有些醉意的冷哼一声,“小屁孩。”
“那个男孩叫博彦,跟你长得有几分像,是关北办的主管了,过几天你就会见到了。”
说完倒头就躺在了床上,被子狠狠的蒙在了头上。
……
半夜里,一项睡觉很轻的张云海,被一阵呓语惊醒,是林泽发出来的。
“爱情……为什么让三个人都痛苦。”
张云海轻轻叹了口气,这三个人里,应该也包括他自己吧。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在镇子上简单补给了一下,又踏上了旅程。由于老赵跟林泽都喝了不少酒,现在只有四个司机,鉴于张云海还在见习期,依然是前一天的搭配组合。
今天,要小冉没有再像昨天那样挑逗张云海,却像个刚要出嫁的小媳妇一样,时常心不在焉。张云海简答算了下,从上车到午饭停车,她竟然补了五六次装。
轻轻叹了口气,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他想到了那晚的小环山,那只被爱情迷惑了的女怨灵,想起了那晚痴痴傻傻沉浸其中的要小冉。
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不管多厉害的人物,都会变傻的吧。比如小女人模样的要小冉,比如很少会反驳要小冉的林泽……
从石驼镇一路北上,偶尔会经过河流,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草原上穿梭。时常行驶几十公里都见不到人烟。公路上除了这三辆并排行驶的车子,很少能遇到其它汽车。甚至除了百十公里才能碰上一个的加油站,几乎没有任何的人工建造设施。
午饭是在一条小溪边解决的。张云海知道,这个季节牧区是不许游客生火的,若不是有一条小溪,老魏也不会让他们体验这难得的野炊。
驶下公路,就是一条小溪,三辆车子围成一个遮风的屏障。架起小火炉,捡来一些干枯的羊草和枯枝,不多时就香气四溢。
“羊茅草是这片东蒙草原牲畜的主要草料了,在这里一般说草场是不是肥美,就是看这羊草的多少,厚实程度。水分充足时,碱草会呈深绿色,背面阴绿色,有小绒毛。这边冬天的温度还好,羊茅草一般枯黄晚,冬季都冻不死,再过几天差不多就返青了。”赵毅对张云海几个解释道。
“的确,这里的羊茅草比我家那边要好很多。这片草原的确是得天独厚啊!”衫奎感慨道。
张云海知道,衫奎来自梁陕漠北,武德关外的铁马堡。那里也有草原,却是戈壁多过草场。
午饭是一锅西红柿牛腩汤,主食是肉干与成京带来的即食锅饼。林泽的手艺的确是一绝,被大家一致推选为“战时司务长”,掌管一应餐炊用具。
林大阵师却不干了,“凭什么背锅的事要我来?”
“谁叫你是阵师呢,看家护院跟你的专业最对口的嘛!”魏长陵一句拍板,林泽同志便肩负起了统筹物资,筹备伙食的重任。
草原因为没有高山大川的遮挡,没有高楼大厦的阻隔,风沙要比其它地方大很多,天气也要比许多地上多变一些。要小冉简单吃过就钻到了车子里,其美名曰“保养皮肤。”
张云海诉苦道,“小冉姐一上午已经补妆七次了!”有谁想跟我换换的吗?众人一阵吃惊过后,魏长陵看着衫奎道,“要不……你……”
“不换,开了一上午,我要睡觉。”
他又看了看林泽,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开口。
“还是我来吧!”赵毅站起来,“我酒醒了,云海你去老魏车上休息吧,林子酒也醒了吧,去替换大奎睡一会。”
……
坐在魏长陵的Ben-G8上,张云海惬意的伸了个拦腰,“老大,你这车子舒服哎,越野车的性能轿车的舒适感觉哎~”
魏长陵一脸看乡巴佬的眼神。
“我这车能买你车三辆呢!这可是我的小媳妇!你可……哎哎哎,干嘛呢!”
只见张云海向副驾的玻璃上哈了口气,“我看看这玻璃是是不是镶了钻石。”
“土鳖!”
“老大,你是知道小冉姐和林泽情况的对吧。”
冷不丁问这一句,魏长陵却是久久没有回答。
“你都知道了?”
“这么说是真的了?”
“啊啊啊?好小子,敢炸我!”
“哎!”
“哎!”
“这么说,这次来草原,你是估计要把所有人都带来的?”
魏长陵又是久久不语,“云海呢,有一句话叫‘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你应该知道其中的意思。”
张云海咂摸了一番这句话的意思,也不知道是说自己慧极必伤,还是说的那几个痴男怨女们‘情深不寿’,他仿佛毫无觉悟的嘿嘿笑道,“咱俩共勉呗!”
“小子,你的机警已经超过我当年,是时候藏拙了。”魏长陵这一句话却是板着脸说的。张云海这次没有插嘴,而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一个月一百个案子,不是灵界给你的考验,是我要你做给灵界看的。”魏长陵微微眯起了眼睛,语不惊人死不休。
张云海吃惊的看着他,显然难以置信。
“不要怪我,这是我给你布局的第一步棋,引起某些大人物们的注意。下一步藏拙,是你要展现给另一帮人看的。希望你能答应我……”
魏长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冒出这么一句,让一向思维敏捷的张云海也是一阵脑力不够,揣测着领导的意图。
沉思片刻,当张云海再次看向魏长陵,他又是那个玩世不恭,嬉笑怒骂的老油条了。这让张云海一阵恍惚,这家伙该不会是多重人格吧。
太阳渐渐西垂,压着夕阳的步调,三辆车子开进来大喀山南麓的‘阳泉镇。’这座村子是方圆几十公里唯一的村落,但它并不是传统的游牧民族村子。而是近几十年形成的现代村落,这里曾经是几十年前的驻防官兵营地。
那时,因为有部队驻防,治安条件会相对好一些,渐渐有不少居民落户到这里,靠山吃山,大喀山里的许多名贵草药为这里人提供了致富门路,仓储、物流甚至小工厂,娱乐场所也多了起来。
后来,为了稳固边疆治安,部队据点从这里向北转移,在大喀山东五十多公里另建设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军事基地,当然,这些消息老百姓是不会得知的。而在这大喀山上,也仅仅只是保留了十几个哨所。
一行六人在村头见到了特战队的接应人员,是个四十来岁短头发、精神干练的中年人,名叫邵卫华,也是大喀山南麓部分的指挥。一阵寒暄,便把众人引到了一所名叫‘君悦’的宾馆。
说是宾馆,但设施还是略显简陋,据说几十年前这里是部队的招待所,几十年过去了,虽然墙面经过了无数次粉刷,但终究掩盖不住墙体和电器线路的老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