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她就是在屋里闷得难受跑出来的。

人都是有焦虑情绪的，特别是不顺心的时候，她小妹虽然没有直接拒绝她们，但是她知道，这过年还跑到人家家里来借钱是一件十分讨人嫌的事情。

可是儿子说如果这笔债不还了，今年他们一家四口过年怕是难过了，会被人堵着追债，甚至还会威胁到孙女儿和小孙子的人身安全。

那些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毕竟都是一些常年赌博的，他们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

总之老太太一听，这心就七上八下的，恨不得帮儿子媳妇儿把这磨难给过了。可是她跟丈夫一辈子没什么大本事，只能靠着这厚脸皮混着……

其实，早在儿子念大专之前，家里也欠了不少债，后来大儿子大专念出来在市里找了工作，和媳妇儿两个人一个月能挣一千多。

这对老俩口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这也是老太太大儿子这些年做的最长久的工作，在一所学校里面做电工，工资很高，她儿子一个月一个月就有一千块钱，还包吃包住。学校给他们夫妇两人提供员工宿舍。

只可惜，家里的债务刚刚还清，老俩口以为可以松快松快的时候，转念几年，几个孩子又惹祸了。

老太太整天在家里哭，哭够了就出门借钱，这些年都麻木了……

不过她这会儿望着黄仙姑和苏挽月的希冀却是真的，可是如果这个算命的太贵了，她就不算了。

现在家里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如果被人知道她花了大价钱算命，老头子不得找她拼命？

老太太还是一个清醒的人，虽然她并不聪明。

所以她第一时间就主动问多少钱。黄仙姑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没钱，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样的人绝对算不得是个金主。

反而更像是一个苦主，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她算。师父说了，对了，师父说他们是做好事还是挣钱的？

黄仙姑一时之间搞不明白苏挽月的意思，就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半眯着一双眼睛，就跟要睡着了似的。

老太太有些不太忍心，总觉得看到那么大的小姑娘就跟看到自己的大孙女儿似的，听儿子说，大孙女儿念初二了，成绩还算不错，可是家里欠了那么多钱，难不成让这个孩子辍学？

现在可不比以前了，穷什么都不能穷教育，苦什么都不能苦了孩子。“大师，你这个徒弟是不是困了？这天寒地冻的你们还出来摆摊……”老太太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她忍不住说道。

她看这师徒两人身上的衣服并不差，就又觉得应该不至于是两个骗子，老太太是那种有点心计，却并不聪明的人。

如果是聪明的父母也就不会养出眼高手低的孩子了……

“对了，大师，您还没有告诉我呢，你们是怎么收费的，价格太高我就不算了。”

“师父，今天第一天开张就给这位奶奶免费吧。”苏挽月这话刚刚一说出口，围观的人立即就挤了进来，老太太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紧张的情绪。

“免费啊，是不是真的第一个免费，我刚才比她还要早过来！”另一个看上去一脸刻薄的中年女人立即说道，那双眼睛都能发光了。

对付这样的人黄仙姑是很有经验的，“刚才你们也没有咨询啊，谁先来咨询的，谁就是第一个。要算命的排队，”

黄仙姑说话了，原本还在前面挤的人一下子就安静了，或许是有些不忿，毕竟也没见识过人家的真本事。前几年对这些又打击的严格，就立即有人放狠话了。

“哼，骗子神棍也就是混口饭吃，这要是放在早些年还是黑五类的牛鬼蛇神呢，有什么可神气的？不算就不算！”

“就是，还真以为自己是半仙呢！”

几个妇女你一句我一句的，立即又扯到了其他地方去了，“我看市场现在促销买过年的衣服呢，菜市场也开始促销了，赶紧走，去晚了就没了！”

“哎哟，这过年了，谁不想过个富足的年，咱们赶紧走，别在这里看热闹了。”

国人就是喜欢看热闹这一点不管是什么年代都改变不了，不过这么一说，周围围着的人立即就少了。

老太太还在，因为刚才她听到这师徒两人说了，她是第一个，不收钱，既然不收钱，那她就算算。

人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就喜欢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哪怕是被别人骗也心甘情愿。而且她就想问问儿子什么时候能够转运。

老太太一辈子没什么见识，自然是把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如果儿子可以转运，那么她做什么都值得了。

况且算命这个事情本来就是玄之又玄的事情，说不定就算准了呢，最重要的是，不要钱。

“你们真的不要钱？不会一会儿要我给钱吧？”老太太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嘴上还是十分的防备。

家里都到这个地步了，没点防备是不行的，总不能到了年底去亲戚家借钱，还得再被算命的骗钱……

国人现在对算命的看法那是十分复杂的，一边喜欢看热闹，也希望人家都是有真本事的，一边又觉得这玩意儿全靠人家一张嘴是信不得的。

可是人的信念真的是很重要的。

可能一个人支撑不住了，就要自杀了，可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告诉他，他很快就能转运了，只要熬过这几年……

那么他可能就不想自杀了。

这就是信念的力量。

“不要钱，老婶子，你跟我们有缘，再说这大冷天的，我们也是刚出来摆摊。”黄仙姑十分高明的没说自己第一次在这县城摆摊。

果然，老太太的面色就松动了一些，正在犹豫，“你儿子欠了不少钱吧？所以，你是在愁这件事情？”

老太太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也是家丑。”

黄仙姑立即摆了摆手，一副高人的模样，“没关系，我们这一行的，看惯了人世间的百态，不过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老太太闻言，眼泪差一点就要掉下来。

儿子欠钱已经三年了，这三年能借的亲戚都借遍了，他们在村子里也是声名狼藉，跟乡亲们都不太走动了。因为他们怕他们一进门就跟他们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