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在懊悔地哭喊,刘增在傻眼发晕。
其实,一千块钱,一点存肉和野味,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在陈大勇眼里,那不仅是钱,更是心血,而且是自家儿成长进步的希望啊。
“麻辣隔壁!要是在撞见那死癞子,我非掐死他不可!”
老爸发怒,那也是很可怕的。
“叔啊,别想那事儿了,这城里的偷儿没有八百也有五百,而且还有各自的山头!”
刘增就在一旁劝:
“还好是你当时没发现,要发现了喊起来,吃亏的还是你!”
老爸不解,陈默也不解,刘增又解释了一阵,二人才明白过来。
摸包儿里的独行侠是很少的,除非是像传授杨天偷技的那位神偷那样,专业技能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否则必须要靠配合、掩护才能完成作业。
三五成群的小分队,上面还有大小帮派,基本以街道为界划分势力范围,行有行规,相互不能越界,否则就会群起而攻,当偷儿都当不下去。
“知道这一带谁是头儿么?”余罪问道。
刘增:“这个还不简单,我一哥们就在这里派出所,一问就知道!”
陈默:“那好,问到人头,咱们会一会去!”
刘增一惊:“拖拖,你想干嘛?抓贼抓脏,没抓到现行,那些家伙可不会认账,真惹毛了,敢跟你拼命!”
陈默却是笑了笑:“没那么严重吧,我就是跟他们商量商量,能拿回来就拿,拿不回来就算了。”
倒不是真的心疼那点钱、那点肉,是看不过老爸那么心疼。
刘增这才放宽些心,打了电话。
“我那哥们马上也过来,咱们一起去。不过咱们可说好了,千万不要胡来!再说,这事儿也没有准,说不定是流窜作案呢?”刘增叮嘱着。
老爸咬着牙,想说点狠话,但听刘增说得那么严重,却有点畏难了:
“小默,要不……算了?”
“怎么能算了呢?老爸你辛苦背了一路,到地头被人偷了,要不找回来,我都心疼呢!”
陈默笑着安慰道:“放心吧老爸,就是去问问。”
派出所很近,说话间,一个歪戴帽子的协警叼着烟走了过来。
“哥儿几个,怎么不小心点呢?”
“刚子,别废话,赶紧带路吧!”
“哈!放心!包在我身上,半个小时给你找回来!”
跟刘增聊了两句,那人也不废话,几人上了刘增的车,往一处垃圾收购站驶去。
走得近了,看见一个小子,十五六岁,贼头贼脑,协警刚子刚一下车,那小子看见就跑。
“站住!”刚子在后面追。
“刚哥,今天没出去,你追我干啥?”那小子喊着,脚下不敢停。
“再不站住,我找你们老大去了啊!”刚子不追了,喊了一句。
那货没办法,停下了,转过头来,换了一副小脸。
只不过,就算是笑,也是脏兮兮赖皮皮,猥琐得很。
“叫你站住,为什么跑?”
“尼……你追,我能不跑么?刚哥,这个月的孝敬不是交您了么?”
那货委委屈屈的,幽幽怨怨的,好像被嫖了还倒贴似的。
刚子在他脑门拍了一巴掌:“什么孝敬?说得老子很黑似的!麻蛋!我找你们苟老大!”
“刚哥,有什么事,我们私了就行了,不用这么隆重吧?”
那货期期艾艾的,递了一支烟过来,呵,烟倒不错,二十三一包的玉溪,感情这帮摸包儿生活过得不赖啊。
只是,那家伙爪子太黑太脏,刚子都不敢接。
“滚蛋!有个朋友丢了个包,找你私了?”
“啊?是这样啊,那你等等……”
原来不是我的事,吓我一跳!
那货麻利跑远了,过不多久,从一间平房里出来,还带着一个中年人。
陈默眼瞅着那人,平头,国字脸,四五十岁,居然穿个白衬衣,干干净净的,怎么也看不出是个摸包儿头儿。
“呀!警官,有何指示啊?”苟老大谈吐不俗,又让陈默惊诧了一下。
刚子也不绕弯子:“苟老大,我朋友在长途车站丢了个包,如果你知道点,就帮忙找回来一下,我这里谢了!”
苟老大皱皱眉:“警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洗手了。”
刚子:“明人不说暗话,你是洗手了,手下还有几十个兄弟呢!要是不配合,下次去所里捞人,可就不好说了!”
“好不好说,也不是你说了算。只要巴三爷发话,就算是你们所长,也不敢不给面子吧?”
苟老大打了个哈哈,眼睛一翻:“小娃儿,你不过是个协警,可要知进退啊,在这里,你占不到便宜的。”
说话间,悉悉索索的,十几个邋里邋遢的青少年从四周钻了出来,仿佛凭空冒出来一般。
刚子脸沉下来:“苟老大,你这是不配合了?”
之前还信誓旦旦,跟刘增打包票呢,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给面子。
失节事小,面子事大啊。
看那些邋遢青少年,都没个人样,好些手脚都有残疾,甚至有的胳膊腿儿都少了一截,看着好不可怜。
但此刻,却是一个个目露凶光,有的拿着棍棒,有的捏着刀片,只要一言不合,就敢上来拼命。
这世界胆子最大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拥有太多,自然目空一切,一种是一无所有,光脚不怕穿鞋的。
他们显然属于后一种人。
“小默,你跟你朋友说,这事算了!”陈大勇咬咬牙,说道。
陈默知道,老爸这是怕连累自己两位朋友,当然,老爸也胆怯了。
面对十几个“光脚的”,一般人都会怵。
“不行!我还就不信了!叔叔你别管,就算没你丢包那事儿,今天也没完!”
刚子发狠了,啪的一声,抽出了警棍,指着苟老大:“有本事袭警我看看!麻蛋!敢跟老子凶!关你十几二十年,你特么就老实了!”
“年轻人,风大不怕闪了舌头!”
苟老大冷笑一声:“不过,我不跟你这小辈计较,呵,袭警?我干嘛袭警?我老老实实捡破烂,这些烂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笑着,巴三爷踱着八字步,就往他那破房走,一群喽啰却围了上来。
刚子气极,这家伙忒不要脸,但也很狡猾,真要有点事儿,这些家伙随便找个地方猫起来,找都没法找,至于苟老大,更是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公事公办,还真拿他没办法。
“呵,不要急着走啊苟老大!”
这时,陈默走上前去,淡淡道:“如果是你手下做的,我劝你赶紧把他找出来,原物奉还,一切都好说!要不然……”
苟老大顿住脚步,回头,漠然道:“要不然怎样?你把老子球咬了?”
陈默呵呵道:“要不然,你会后悔的!我们走!”
说完,陈默扶着老爸转身离去,刚子虽是恨恨,刘增直接把他拉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