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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明末辽东王 > 第七节 悟兵

第七节 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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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场中比武较艺、擒捕小贼,不同与堂堂之阵下、千百人列队而前。嗯,堂堂之阵下,勇敢的将士不得抢先,怯懦的不得落后;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乱刀砍来,乱杀还他,只是一齐簇拥前进,转换手脚都困难,哪里能容得个别人左右跳来跳去?一个人回头,一大群人都要产生疑虑;一个人转移寸步的距离,一大群人也要丧失作战信心,哪里能容得随便的进进退退?平时练得的十分武艺,临战时如过用得出五分来,也就可以杀敌成功;用得出八分来,就可天下无敌;还没有临阵时用尽平日里的十分本事,而能从容活泼者也。----(呃,这里转折有点绕,啥意思?)谚语说:到厮打到一起时,却忘记了管拿住敌人兵器的招法。兵事岂是三两句就容易说清的?‘俞公棍’所说‘单人打不得,对不知音人打不得者’,正是因为没有虚套花巧的招法。也就是说要实打实对练,按战场实际对练。对吧。”

马佳仔细咀嚼后大声翻译一遍道,随即又问毕二遇道:“那我们平时三三制倒是有进进退退、左右配合,与这里相反,怎么解释?”

毕二遇躺在树荫下,用草帽扇了一会风,想了想,答道:“领悟得还行。嗨,三三制是你强调的,怎么反而不懂了?你也说左右配合嘛,那这进退就不是真的独自前进和独自败退。再说,我们都是一个乡里的,常年一起干活玩耍,知根知底,有些同生共死的念头,信得过其他人不会抛下自己,这就与平常的招募不同。呃,还有,队伍前后人一多,我们那三角型的进退之法就不灵便了,会撞到后面的人,大鸳鸯阵里一小队可是分五层的,大三才阵和我们的比较像。呃,还有,鸳鸯阵大多是按十一人的小队间层进出的,叫做策应,是轮换休整。嘿,怎么样,我学得透吧?”

马佳笑着点点头道:“嗯,毕老师解释得很好,学生受教。那那句绕口的何解?”

似乎树林外的阳光又更毒辣起来,知了又开始不停地大声发泄不满,吵闹得林中歇凉的众人更是烦燥。毕二遇喘着粗气,把衣裳扯得更开,胸膛大起大伏,不耐的道:“这句不是很紧要,大致是说要留有余地才能从容应付;或者平时武艺里的有些左、右、后的招式是用不上的,真要用上了,说明你被包围了,还活泼得起来吗?别死缠章句,这只是序言类,不是节制束伍旗鼓号令的实战操法。”

“哦哦哦,是滴是滴。”马佳继续念道:“比如束伍之法,号令之宜,鼓舞之机,赏罚之信,不但无南北水陆的分别,更无古今分别;其中节制、分数、形名,万世一道,南北的道理可以相通也。至于阵势的制定,特意考虑浙江一方的地形,倭贼的出没情状,以地形制定阵图,以此使愚民熟悉战阵分合的形势,以此教授刚从田里爬出来的泥腿子军官,使之能够根据敌人情况来运用变化。倘若照抄死搬到异地,是诚难免父书之忧也,不敢笼统夸诞的说,以致误导读阅者,故特意备说于左。夫倭性疑,疑则迟。当其兵临近的时侯,我军如果进而有制度,彼若先不预闻,便就不靠近开战,我军就争得时间以易于分布兵马。余数年百战,但见诸贼据高临险,坐持我师,只至日暮,乘我惰气冲出,或于收兵错杂的时候乘而追之,又能用乘锐气盛的时候用以初锋;又其盔上饰以金银牛角之状,五色长丝,类如神鬼,以骇士气;多执明镜,善磨刀枪,日中闪闪,以夺士目。故我兵持久,便为所怯。余所著操练图令内,切切分详退兵之法,谆谆面谕鸳鸯阵势速战之条者,良以此也。若夫北方原旷,地形既殊,敌马动以数万,众寡亦异,驰如风雨,进不能止,岂可以此用之者耶?或曰:必如何而可?余曰:北方之事,须革车二千,练骥万余,甲兵数万,必兴十万之师,如卫公之法而不泥其迹,乃可收功尺寸,出塞千里,少报国恩之万一也。或又问:其法何如?余曰:十万之才,非余所及,但当别有十万作用,长叹而作。”

读到这里,毕二遇插话道:“后来戚少保到蓟镇,就写了《练兵实纪》,对上了这段谦辞。”

“哦,那你可有,记得借我啊。”

“咳,贪多嚼不烂,把这本弄通弄熟再说吧。”

“好的,嗯,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分数者,治兵之纲也。束伍者,分数之目也,故以束伍为第一。。。。。。谚语说:艺高人胆大。是艺高只可以给有胆之人增添壮胆,不是本来懦弱胆小之人,苟然熟习一技,而后即刻胆子就大了。惟有那种平素就负有胆气,假使其再有力大、丰伟、伶俐的条件,而后又教他武艺,此为锦上添花、又求之不可得者也。但此辈不可易得,思求其次,则武艺尚可以教习,而精神、力、貌必须兼收。三者兼收,则又不如凭借来自于各亲识乡里的哨队长举荐,因为他们都生长在同一田渠中,观察其人的长短已经很久了。”

“嗯,说的就是我们。”

“所使用的兵器,必须长短相杂,刺卫兼合。而我之选士,若无分辨,一概给予一样的兵器,则如藤牌适合少壮便健,狼筅长牌适合健大雄伟,长枪短兵适合精敏有杀气之人,皆当因其自身的材力特点而授习不同。”

马佳停下,感慨道:“逻辑道理很通,但我们没有分这么细也很好啊。”

那不耐烦的声音又传来:“那是我们功夫好,而且学得都一样。上中下三路,左右大小门,谁敢说万无一失?要真有那本事,就不当大头兵了。”

“嗯,也是。”

“窃观古今名将用兵,未有无节制号令,不用金鼓旗幡,而浪战百胜者。。。。。。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故万人一心,形名之效。。。。。。凡你们的耳,只听金鼓,眼只看旗帜,夜看高招双灯,如某色旗竖起点动,便是某营兵收拾,听候号头行营出战。不许听人口说的言语擅起擅动;若旗帜金鼓不动,就是主将口说要如何,也不许依从;就是天神来口说要如何,也不许依从,只是一味看旗鼓号令。兵看各营把总的,把总看中军的。如擂鼓该进,就是前面有水有火,若擂鼓不住,便往水里火里也要前去;如鸣金该退,就是前面有金山银山,若金鸣不止,也要依令退回。肯是这等,大家共作一个眼,共作一个耳,共作一个心,有何贼不可杀,何功不可立?”

马佳合上书,点头道:“不错不错,正所谓憾山易憾岳家军难。”

毕二遇打个哈哈:“那等你当上把总再说吧,至少百总以下,还是以冲锋陷阵为主的。”

“旗鼓既已练习,这就叫做‘名’,是统一众人的耳目了,但是众人的心还没有统一,于是再申之以连坐赏罚以威摄其心。。。。。。但凡临阵的好汉,往往只有几个人,每每斩获首级,常是数十百人都来报功,却不想想:你一群人退来报功,会使其他兵将看到后误认为是败走,结果大家都败走了。况且一个贼首,数十人来报功,若是斩数十个贼首,就该数百人来报弓,我不知道这一阵之上能有几个数百人?所以往往反而是误了自己的性命。此为临阵第一禁约。今后凡是长牌、长枪、狼筅,凡该当先的长兵,决不许带解首刀,你们只管当先杀去,不许立定顾恋首级。那些被杀倒的贼人,允许各队的短兵去砍首,每一颗只允许一人就提在阵后,待杀完收兵后,有将令催验,才允许离阵赴验。至于谁当先,谁有份,谁无份,都听当先队长对众人从公报审。如果敢有因其私人恩仇而不公正申报者,军法从事!每颗首级以三十两论之,当先牌枪筅分二十两,砍首兵二两,余兵无分者分一两,火兵虽不上阵,本队有功,亦分五钱;每颗本队鸟铳手亦分二两。凡战间贼遗财宝、金银、布帛、器械之类,此诱我兵争财,彼得乘机冲杀,往往坠此套中。今后临阵,遇有财帛,每队止留队中一人收拾看守,待贼平,照队收拾之,多寡各给本队兵均分,百哨队长加一倍,必不许他官克留及后进次到队伍仍留人浑赖。”

马佳同意道:“这是对的,定了大体方向后,还要制定赏罚合理的制度来凝聚人心,关键在于执行的人,考虑要周到,执行要严格。不错不错,我也是崇尚法家的,商鞅徙木立信,严刑峻法,上下遵守,比以德治国实在多了。”

毕二遇闻言,不由假作哀叹:“原本我还以为你可以读书考秀才,这下完了,就这个心思写出来的文章,能讨得了几个考官的好?唉,又要在军中和我抢饭碗了。”

“凡军中要紧的第一件,只是不许喧哗说话。凡欲动止进退,自有旗帜金鼓。若无令许说话,但开口者,都要著实重处;夜间尤是切禁,千万千万。”

“靠!”马佳叫起来:“这也太严格了,打手语不行么。”

“手语?手势?手势能说清几件事情,乱来。”毕二遇没好气道。

“见识浅啊。嗯,想来你们往日不学武艺、器械不整的精利、不肯著重甲,都是因为原来临阵,原本无纪律号令、没有分别对当先退后者施行军法,这才安心临阵要走,是心中料定不用枪刀与敌对手的缘故。今番连坐法已定、号令已明、进前退后都有个法子连坐管定,军法决照条内施行,你们既没有躲身之法,又不想学习武艺,不是与性命有仇的人,不是呆子,那是何物?身上有甲,就算他戳砍我一下,也不能伤我;就算我手段不济,第二下我也杀到他身上了,难道不是无甲的会死,思之思之!”

“嗯,这个明白,只要和建夷打过的都知道铠甲的重要性了。就是要防他第一下杀伤我,即使我动作没他快,我也有充足的时间反击他。”

“孺子可教。”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切!我一个人,你们三四千,说一句话如何能够传遍?故而如果我有事要吩咐,只传给把总哨官,把总哨官则须要一一传说给哨队长,哨队长须要一一传说给兵勇。若是吩咐完,你一时记不全了,还允许来问我,我再说一遍吩咐他。如果传说不明,或者忘了却不来再问,听我突击于队里面抽取几个兵来问;如果回答不知道,则挨查队长;如果队长也不知,挨查哨长,依次挨到把总,各级传递命令不清楚地,都依军法重治。”

马佳思索道:“金字塔型,层层负责,这就是节制的一个效用吧。不过这一级一级往下压,又或者一级一级往上推,总还是会出现一些扯不清楚的烂帐吧,毕竟这世上的事情不是完全能够用数字、模式百分百解决的。”

“举一反三,有才!”老毕竖起大拇指赞道;“你小子,有作假帐的才能,这也能参出来。所以说,自古选贤任能就很重要,清官难断,李广难封。”

“你才穿凿附会,天上地下的。”马佳恼道。“前营正兵即大鸳鸯阵平平一字列开,以前哨为第一层,后哨为第二层,左哨为左翼,右哨为右翼,左营奇兵以前哨出左路抄贼,为正兵,后哨为二层接应,左哨为左翼,右哨为右翼;其右营奇兵亦照前营兵分于右通。每一层为平一字摆开,如路狭,则摆大鸳鸯阵;如路宽,则自大鸳鸯阵又分摆为三才阵,俱在临时所变,此皆以场操兼对敌之实事言也。。。。。。如贼徒一战而败,贼遂奔北,我兵追上,凡遇林木人家、过溪转角之处,每量林木屋垣湾曲大小,即留一队或一哨守其必出之口,而他兵一面径跑追上。每遇一处,即留一处。又或村落极大者,即通行围止,听人进搜,无贼高声为号,又复前追。其麦田茂草之地,又皆可伏之所,我兵每一哨内即留一队,分投下路星散麦田草中搜打喊叫,一面正兵径追,故每战多於麦田中搜获生擒,此非避我者,正贼之伏也。。。。。。凡战,但系正兵,俱听喇叭次数,或摆鸳鸯阵,或摆三才阵,随号无定。其两翼伏兵,定要摆作三才,决不用鸳鸯阵,盖伏兵要突出,必是奔跑;鸳鸯阵人众,跑远易乱,故只用三才阵,人少易出,应急为便。”

“嗯,基本战法,一头两翼一尾。注意设置警戒,防止偷袭埋伏。伏兵要用三才,避免跑乱,哈,这是为了灵活机动,在一队中又增加一小层级,增强束伍节制能力。”

“嗯,这是南方山林水田战,没有成千上万的骑兵如风雷般冲阵,是能用的,咱们这里稍平旷的地方就不行,先要四面防好才行。即使有山路相遇,也要先防着冲击,有些山势平缓的地方,骑兵还能上山往下冲。总之,步兵突进不能太多了,因为骑兵马快,容易绕到你侧后去,‘平原阵,惟密’。”毕二遇解说道。

“哦。。。了解,咦,这这这。。。。。。如不再吹单摆开喇叭,是地形广阔,就用鸳鸯阵对敌;如再吹单摆喇叭,是地险窄要,仍摆三才阵对敌。。。。。。怎么和前面完全相反了,何解?”马佳奇道。

“哪儿,哪儿?指给我看。”毕二遇坐起身来不耐道。

“这里,还有这里。”马佳摊开书指着道。

“呃。。。。。。书上说了‘俱在临时所变’,就不用死抠了。”毕二遇扰扰头,含糊道,接着又嘀咕:“是完全相反了。不过在北边,一般也就鸳鸯阵了,这也符合国朝以来的小旗编制和操法,大伙都是这样用的。”

说着话题一转:“戚将军说:啊,操兵之道,不独执械走阵於场肆而后谓之操,虽闲居、坐睡、嬉戏亦操也。善操兵者,必使其气性活泼,或逸而冗之,或劳而息之,俱无定格------所以呢,玩玩色子还是有益滴。来来来,以我为中心,前后左右坐好,一步不得妄动,下注了下注了,买定离手。。。。。。骨碌骨碌,开!哈!”

众人也是闲的慌,一听开赌,来了精神,纷纷精神大振,围拢到毕二遇身边。顿时,吆喝的、划拳的、抢位置的,闹得不亦乐乎。

“切,对牛弹琴。”马佳小声嘟囔着,步出树林,遥望西边:太阳快落山了,又一天熬过去了。

注:本节名为“悟兵”,所以引用的多了些,以后将转入情节安排中自然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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