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将,唬得甘林连连后退,纵是后世的“女汉子”,怕是也在气势上先输了三分。
屈突珍,宁国公屈突通的长女,生就一付担山身板,浑身有使不完的神力,就是年青力壮的男子,也不是她的对手。当年屈突通曾收得两个突厥弟子,也是膀大腰圆,身壮如牛,也不知怎么恼了珍姑娘,飞起大脚,一通乱拳,把俩小子打得满院子乱蹿,跪地求饶。
屈突通祖上本就是鲜卑人,性最豪放,见长女专爱舞刀弄枪,全不似两个妹妹深居闺房。索性更不加约束,还亲自教以拳棒。颉利来犯,屈突珍带着身边裙衩各持刀枪,缠着爹爹要上阵杀敌。
宁国公“呵呵”一笑:你就带着这群鲜卑姐妹帮着神策军巡城吧。
没三天,屈突珍就和城里的神策军们混得如兄弟般,掰手腕、举石锁,比拳棒,不分彼此,横是没一个比得上他的。
程处默自认无敌,也被屈大侠摔了个嘴啃泥,浑身被那双大脚踩了无数遍,自此见了珍姑娘心里就发怵。
……
“嘿嘿……曲江捏腚!”
薛仁贵咧着嘴大声笑着,旁边的皮三定和候府卫士们又是一阵哄笑。
甘林突然想了起来,程处默惹的祸根正是月余之前进城那天埋下的。
听得甘林封了候爷,程处默这个作大哥的自然最为高兴,一路搂着甘四弟的脖子,沿着曲江(其实是一条引南山水的大渠,曲江池的一部分,因为其水流曲折,被称为曲江)并辔而行。
马过虹桥,程处默一低头,正看见屈突珍卷着裤脚站在水里,带着手下女兵们正在刷洗甲胄刀枪。
屈突珍弯腰在一块石头上磨着一口大刀,那种略带弧度的造型一看就是鲜卑人的制式。
盯着屈突珍,程处默几乎看入了迷。甘林的脖子都快让这家伙给搂断了,咧着嘴直呲牙。当神策军的兵士从后面赶上来时,程处默的的目光还黏附在屈突珍身上。
他也没听清甘小子和身边那些神策军兄弟是怎么逗自己的,就那么笑眯眯地应承大家:“妈的,好个屁股,要是老子能捏一把就好了……”
自打小就在军营里厮混,程处默和他善打恶仗的老爹一样,说起话来嘴上时常少个把门的,发个牢骚,说句俏皮话,也就是快活一下嘴皮子,说完也就完了,根本就不会搁到心里。可是,怎么这样快,谁他娘的学的舌?
程处默站稳身子,左右张望院子里的兵士们,试图看出是谁这么多嘴。
甘林候府中的这些卫士,都是自己从神策军中一个个选出来的,那天他们大多数人都在。
院里的兵士们都在为屈突珍的动作和程处默的尴尬表现笑得前仰后合。
屈突珍更是得意洋洋,她把手里的擀面杖往程处默的大肚子上又是一捅:“你这厮看着人高马大,却经不得几下。要不是看你刚打过颉利,姑奶奶把你蛋黄子挤出来!呸!”
说了,啐了程处默一脸口水,带着鲜卑女将们一路大笑而去。
路过甘林身边,甘小子抱着膀子,咧了咧嘴:“嫁了呗!”
声音轻得连旁边的薛仁贵都没反应,屈突珍却是猛地怔了一下,蓦地羞得脸上腾起两朵红云,脚下打了个拌,差点没摔倒。
回头看看程处默,那厮嘴里呜噜着,正挠着满是青筋疙瘩的毛腿发愣。
“噢、噢……”
皮三定和卫兵们又开始起哄,程处默过去一人腚上给了一脚。
屈突珍止了笑声,急急地带着人一阵风似地走了。
“四弟”
程处默提上裤子满脸堆笑地往甘林身边凑。
先是掉了裤子,部分走了光;接着被一个连家都没成的黄花闺女捏着脖子教训;最后被吐了一脸口水……且不说往后让他还怎么好意思带兵打仗,就是传到李二耳朵眼里,那也不知要笑成啥样。
程处默觉得自己的处境很糟糕,想问问甘林是否介意把大脑袋抵在候府的大墙上冷静一会儿。
没话找话,甘小子没工夫多搭理他,白了白眼,带着薛、甘转身而去。
整个下午,甘林都很清静,原来贴在自己身边跟条尾巴似的程处默不知跑到哪去反思去了。
一直到晚饭,也不见处默的影子,想必是危机已过,这家伙回自己家去了。
难得有个好心情,甘林亲自下厨,片刻间香气扑鼻的红绕肉丸子出锅,自己舀了一碗,吩咐皮三定给程知节、秦叔宝两位元帅各再打一碗紧着送过去,别让人家骂咱不懂事,吃独食儿。
这才哼着小曲,端着碗往书房走。
夹起一颗挂着汤汁的肉丸正想往嘴里放,忽然听到楼顶上有人放声大哭。
靠,不用看,听那狼嚎般的声音,就知道是程外默。甘林把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拍,抄起案上的铁戒尺就出了屋。
看到从来流血不流泪在将军在楼顶上放声哭泣,把院里的人都吓坏了,候爷亲自给做的肉丸子也没了滋味。
候府的卫兵更象发疯了一样,纷纷跑到楼下,手拉手转圈,仿佛等待着程处默跳下去时他们好接住他。薛仁贵和那名亲兵更是手足无措,紧张得冲楼上高呼大喊,也不知是想爬上去保护处默还是鼓励他跳下来。
皮三定已经搭上了“曳雷刺”:我先把他射下来,致残但不致死!
甘林手拿戒尺出现在楼顶上,也不知给程处默说了什么,这家伙最后鼓嘴吹着手心的道道青紫,乖乖地自己下来了。
……
卢国公程知节和宁国公屈突通同殿为臣,都是李二的开国功臣,俩人却不知为了什么,一直不太对付。见了面顶多远远地拱拱手,话都没有多的。但对横水候甘林,一个看作自己的干儿子一样,见面直往怀里拉。一个看作得意门生,翻出一堆武功秘笈,让甘林选。
没表孝心也没当徒弟,脚不沾地的在两座公府间来回跑了一趟,薛仁贵提着食盒,皮三定抱着酒坛在后面跟着。两个老家伙就头抵头地坐在一张塌上喝着小酒,大口吞着红烧肉、黄焖鸡,张罗起儿女的婚事了。
搞定婚事用了半天,在哪成亲却吵了三天。
程处默不愿去宁国公府,说岳父大人总拿鼻子哼他;屈突珍也不愿去卢国公府,说老婆婆嫌自己的脚还不够大。豺狼虎豹本来想在候府成亲,甘林没说话,皮三定先就嚷嚷了起来:就你俩,女的喝酒男的受不了,男的喝酒女的爱不了,男的女的都喝酒床受不了,爱哪哪去!
神策军营有程处默的一个小院,是明威将军的专产,安全就是不安静,周围都是正当青春期的兄弟们,怕整出点动静惹得大家把房点了。
还是甘林有办法,这三百神策军放假三天,各自回家。这下安静了,还没人听墙根。
安排妥当,把两个早就猴急的家伙往门里一关。甘林带着薛、紧打马而回,可算是能睡个安生觉了。
整个院子和周围空荡荡地,自然没有人潜到新房窗外的墙根下听房。可后半夜,一个人影翻过院墙,溜进了院子。
偷马贼陈麻鼠抖了抖嘴边的两撮细长的胡须,他对房间里的动静不感兴趣,只对马感兴趣。里面的声音听到了,只会着急上火,对解决自己的问题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而马可是好东西,想卖钱想吃肉都可以。
陈麻鼠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贼,本来专以“挖疙瘩”(盗墓)谋生,可最近不知怎么啦,往下挖不到三尺就会有蛇、蝎之类的窜出。好几次要不是自己手脚快,就死在毒牙蝎尾之下了。没办法,只好把阵地转移到城里,趁着夜深人静,干点溜门撬锁的勾当。
他估计,屋里的人后半夜会睡得很死,利用的就是人的疲劳期。至于时不时在屋子周边转悠的那几个留守兵丁,陈麻鼠还真没有把他俩放在眼里。
在院子里落地后,陈麻鼠蹲下身子观察了一番,先来到大门后面,掏出随身带的水囊,分别往两个门轴下面的轴窝里浇了一些水,才取下门后的门搭吊,无声无息地把两扇大门打开了。大门一打开,自己就有了退路。
陈麻鼠从树上解开拴马的绳子时,卧在柴草垛旁边的乌稚马没有叫,当陈阿鼠牵着绳子出来时,乌稚马还是没有叫……
当陈麻鼠被一记大蹄从马厩里踢出来时,乌稚马还是没有叫……
皮三定上去一脚踩在陈麻鼠的胸前,冲着暗处喊了一声:“候爷,还真是这小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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