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事,睡不踏实,正在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外面传来几声枪响,二爷喊了句:“快跑”腾的坐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顾不上多想,提着枪就往外跑。
到了外面看见元寿和元梅两人拿着手电,持枪四处瞄准,李如海背着手站在帐篷外,看着黑漆漆的荒野,我俩赶忙往元寿身边跑,二爷边跑边问:“咋啦,干啥呢这是?”
元寿冷冷的说了一句:“狼来了。”
听到这句话,我持枪四处张望,一看才发现,营地四周有几个绿色的小亮点,耳边不时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风中有股淡淡的动物臭味,拴在一旁的马不停的刨着地,焦躁的转来转去,鼻子里发出嗤嗤的声音。
我问:“来了多少?”
元寿说:“不知道,它们狡猾的很,始终躲在手电光线外,不过听声音,不会太多,也就两三匹的样子,你去看着马,千万别受惊脱了缰。”
我答应一声,提枪走到马旁,弯腰系紧栓在树上的缰绳,一抬头只见一匹狼就在我面前,目露寒光的紧紧盯着我,我顿时头脑一空,愣在当场。
我和它僵持了有一分钟的时间,它突然咧开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被它这一喊我也六神归了位,举枪照着它两眼之间就开了火,狼看我举枪,迅速转头想往回跑,就在扣动扳机的瞬间,身后有人喊道;“不能打”,但为时已晚,枪声大作,巨大的冲击力把狼整个掀翻了出去,由于它转了头,子弹只击中了身子,元寿拿着手电跑到我旁边,借着手电光,我才看清,这是一匹怀孕的母狼,我正好打在它肚子上,此刻正躺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
元寿一看这情况,也举起手里的枪,正要瞄准射击,母狼仰头朝天嚎了起来,元寿赶紧开枪,将全部子弹倾泻到了母狼身上,这招貌似管用的多,等枪声落定,发现周边死一般的寂静,我刚想说狼也不过如此,可话还没出口,却发现元寿脸上写满了惊恐。
我回头去看其他人,李如海也是面沉似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接着听见营地四周此起彼伏的响起了狼嚎,元寿急忙跑到篝火旁,换好弹匣,冲元梅喊:“保护好爷。”
元梅点点头,站在李如海身边,所有人全神贯注的紧盯着黑暗中,我看了看站在火堆旁的二爷,他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也看着我,两个人同时耸耸肩,表示不可理解,此时我看见元寿拿枪的手在微微发抖,心中对他不由的有些鄙视。
我一直以来就不认为动物是值得害怕的,当年刚到聚贤楼那会杀鸡杀鱼是每天的工作,后来曾请过一个湘菜大厨,杀蛇杀王八,酒楼的后厨就是屠宰场,这话一点都不假。
这狼除了叫声有些慎人外,我并不觉的有多恐怖,样子跟基地的狼狗差不多,只是牙尖了些,大了些,在有枪傍身的前提下,跟鸡鸭牛羊差不多。
此时我突然感觉地上的石子在微微的跳动,仿佛有一群东西正狂奔而来,而且是很大一群,身边的马比之前狂躁的多,使劲甩着头想挣脱缰绳,我回头看向元寿,火光中他脸上已经布满了汗珠,我冲他喊:“元寿,这是什么东西?”
他头也不回的死死盯着前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狼。”
我赶紧眯着眼想看清到底是什么情况能把他这堂堂李家人吓成这样,厚重的云彩挡住了月光,漆黑一片的远处隐隐出现了几个绿点,由远及近,慢慢的这绿点越来越多,我环视四周,发现营地周围全是,此刻我心里也害怕起来,高声问:“这他娘的得有多少?”
没人理我,我转头去看元寿,只见他手电的光束中,慢慢走过来一匹浑身雪白且相当巨大的狼,这狼就这样慢慢的朝着元寿走来,等到了一定距离的时候,站住了和他对视着。
我见元寿彻底吓傻了,赶紧举枪准备射击,突听远处母狼倒地的位置传来异样的声响,看了半天什么也看不见,再回头发现白狼不见了。
我急忙跑到火堆旁挑了根烧的正旺的粗树枝当火把,折回身一照,母狼的尸体没了。
调虎离山?!
这他娘的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狼跟人似得,还会用计?不可能,肯定是凑巧。
正想着,突然听见二爷那边传来几声枪响,赶忙去看,只见几匹狼正在从三个方向不停的向二爷进攻,说是进攻,更像是试探,每一匹狼都是在火光中稍稍现身就立刻隐藏回黑暗中,二爷被撩拨急了,胡乱开始射击。
我见他子弹越打越少,准备过去支援,给他留出换弹匣的时间,刚走了两步,李如海突然冲我喊:“别动!”
我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火把一照,发现有两匹狼正在撕咬拴马的缰绳,赶紧举枪便射,当场击中一匹,另一匹听到枪声掉头跑了。
此时黑暗中响起一声响亮的嚎叫声,白狼再次出现在元寿的灯光前,这次不同的是,它身边跟着十几匹各种毛色的狼,无一不是低着头,呲着雪白的牙,二爷在一旁大喊:“别他娘看了,快开枪!”而元寿自打见了白狼,三魂不见了七魄,呆若木鸡般愣在原地,二爷一看,提着枪打算去支援元寿。
刚走了两步,从他侧边突然飞出一个巨大的黑影,直接把他扑倒在地,枪顺势飞了出去,这狼张开大嘴,雪亮的牙齿直奔脖子而去,二爷抬手去挡,另一只手去拔背在身后的鱼皮刀,可刀被压在身下,根本拔不出来,狼顺势一口将其手臂咬住,只听他:“啊”的一声惨叫,赶忙抽回另一只手拼命的击打狼头,人们常说这狼是铜头铁腿麻杆腰,头是最硬的部位,二爷一边打一边哇哇大叫,而狼死死咬着他的胳膊不松口。
我见状朝二爷狂奔过去,还没到近前,离他最近的元梅开了火,那狼身中数枪被打飞了到了一边,接着栓马处传来阵阵惊恐的嘶鸣,我大叫一声:“坏了”,急忙往回跑,此时李如海吩咐元梅:“快去替崔大离!”,说着手腕一翻,再看元寿,整个人一抖,瞬间回过神来,这才举枪向前瞄准,可狼群早已退回到黑暗中。
远远的已听见马蹄狂奔的声音,到了跟前发现马缰绳彻底被咬烂了,只剩下一匹倒在血泊之中,脖子上几个深深的齿洞在向外涌着鲜血。
那边二爷拖着一条血淋淋的胳膊,在元梅的搀扶下,用另一只手撑着地面勉强站了起来,疼的他呀呀直叫。
此刻我从头到脚充满了被戏弄的愤恨,大叫一声朝远处几个绿点开了火,每一发子弹都带着愤怒,可曳光弹照亮的一瞬间我才看清,面前只有几匹脱了毛的瘦弱老狼,暗自心想,难道又中计了?
正准备换弹匣,突然感觉背后腥风而至,来不及多想扔了枪,赶紧弯腰低头,与此同时,身上仿佛被巨石砸中一般,脸冲下重重被扑到在地,还没回过神,就感觉有股热气直奔后脑,赶忙挣扎着打算翻过身来,同时使劲晃动脑袋努拼命躲闪,争取不被咬到。
这狼不下百斤,压的我根本转不过身,只能不停的挥肘后击,腿往上撩,希望能打到其要害,此时营地突然枪声大作,吓了狼一跳,迅速往后退了几步,我借机翻过身,只见眼前是一只身形硕大的灰狼,它退到我脚边,一口咬住我裤脚,把我往黑暗里拖,我一边用手四处扒拽着,同时抬起另一条腿,拼尽全力往它脸上踢踹。
我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救命,可居然没有一个人来帮我,用余光一扫才发现,刚才的枪声是因为狼群发起了进攻,整个营地现在已经乱成一团。
挨了我几脚之后,狼稍微松了松口,我正暗自庆幸准备起身逃跑,谁知祸不单行,旁边又跑来一匹,两匹狼咬着我两个裤腿,飞速的把我拽往黑暗之中,我急中生智赶忙解裤带,此时已经离开营地一段距离了,裤子一脱下来,两匹狼倒退了好几步,我趁机爬起来往营地跑,没跑几步,旁边闪出一道白光又把扑我出几米远。
倒地的瞬间我腿上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藏刀!”,我躺在地上伸手去够小腿的藏刀,而此刻按住我肩膀张着血盆大口直奔脖子的正是那匹带头的白狼,我吸取了二爷的教训,用胳膊死死抵住它的下巴,让它张不开嘴,可这狼力气太大了,稍稍抵挡几下就感觉力不从心,难以支撑。
此时手已经摸到了藏刀的刀柄,二指一夹,抽刀出鞘,寒光一闪直接刺向白狼的肚子,白狼肚子上挨了一刀,力道稍显松懈,我咬紧牙关,翻身从它身下出来,坐在地上,用胳膊死死抱住他脖子,把狼头揽在怀里,藏刀直奔它咽喉而去,一刀,两刀,三刀,此时的我仿佛疯了一般,不停的刺下去,直到筋疲力尽的抱着狼尸一起躺在了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浑身是血的元寿拿着手电找到我,他先是蹲在白狼的尸体旁,用我的藏刀在狼嘴里鼓捣了一会,才背起我回到了满目疮痍的营地。
营地里到处是狼尸,帐篷被毁了大半,没看见李如海,二爷在一旁昏迷不醒,元寿、元梅兄妹俩合力把我和二爷抬进了帐篷,躺在帐篷里,耳听元寿吩咐元梅给二爷上药,神智渐渐开始模糊,眼睛缓缓的闭上了。
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帐篷外人声嘈杂,却听不清在说什么,转头看见一旁依旧昏迷的二爷,胳膊已经缠上了绷带,因为缺水的缘故,身上依旧粘着一块块黑色的血污。
撑着地挣扎的坐起来,浑身上下各种酸疼,粗略的检查了下,只是受了些皮肉伤,没有大碍,可看着自己满身的新旧伤痕,不由的心生悲凉,不知究竟是自己命苦还是老天有意捉弄,从出生到现在最快乐的时光居然是在饭馆跑堂,当时挨个五指山还要委屈半天,可如今一比简直如仙境一般。
又一想自己竟然还是什么雷家人,背后背着狗屁的北龙七阵图,还假装有什么救国为民的大任,去他娘的,我现在巴不得有人给点钱,把这图买了去,如二爷所说,拿着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他接来秀姑,我接来福娣,大家开个小饭馆,安安稳稳,热热闹闹的过完这一生,那得多美好。
想到这不由的眼眶湿了,元寿突然走进来,我赶忙假装打哈欠,用手悄悄擦眼泪,他手里拿着裤子放在我旁边,看了眼二爷说:“我们遇到了一群牧民,他们同意把我们送到藏经寺,崔大离伤的不轻,流血太多,能不能撑过来靠他自己了,这个给你,我做的。”
说完递给我一颗狼牙,牙上打了眼,穿了根细细的红绳。
:“在藏地,狼牙有辟邪驱灾的功效,而白狼又称为狼王,它的牙更加神圣,相传谁若能取得狼王的牙,谁就是真正的勇士,给。”
说完把牙递给我,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刚要出门,站住又说:“穿好裤子准备一下,马上就出发了。”
我收拾妥当,手里握着这颗带有血槽的狼牙,看了眼地上的二爷,俯身给他戴在了脖子上,在他耳边说:“你他娘的不能死,秀姑还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