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对自己生死无动于衷,不管你是皇权权贵,又或者是江湖高手,知道自己要死了,总会有些心慌。
石安同样不例外。
他耗费了许多功夫,才在这寸土寸金的太平城开下一间赌档,就是想着半退隐江湖,过个安享晚年,冯成这一句话,让他很是不可忍受。
他不想死,那他就要做些什么。
黑虎赌档是他的地盘,除去赌鬼之外,其中还有不少他的随从,在他看来,冯成这么小年纪就能修行到这种境界,要是不死,往后江湖第一人的位置肯定是会换人,话虽如此,但也要到以后才说,现在的冯成强则强矣,能应对他一人,但不见得能应对许多人。
一声令下,冯成被众多大汉围在圈子中,密不透风。
冯成并没有感到惊慌失措,依旧很是镇静,若是放在以往,他早就失神,但现在不同,他手中握着一柄木剑,足够给他极大信心。
他相信,只要木剑握在手中,哪怕人数再翻一番,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石安喘着粗气,用左手握着刀,恶狠狠盯着冯成,再度一刀劈来,而随着他一刀的动作,大汉亦是纷纷出手,有拿凳子,有拿刀,有拿棍,各种武器不一而足,很是凶险。
木剑依旧不受控制挥动,不像是冯成在挥动着剑,而是木剑驱动着冯成。
世上有人御剑,自然也有以剑御人,两种各有千秋。
木剑接连动作,不知不觉之间,攻向冯成的人便已然全部倒在地上。
各自捂着一处伤口,惨叫不止,很是凄惨。
赌客哪见过这种场面?早就已经散了个干净,还有些有些人趁乱带走一些财物,本来这种情形是要被打,但现在可以管教他们的都被冯成击倒,便任由他们去的。
故,在赌档站着的只有一个人,是冯成。
微微喘着粗气,他毕竟是少年,身体瘦弱,哪怕他只要挥剑,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挑战,若不是不久之前从小贩那里吃了几个包子,恐怕早因体力不支而倒下去。
石安两只手都是血肉模糊,散发出难言血腥味道,倒在地上,面露绝望,质问道:“我到底哪里惹了你,如此赶尽杀绝!”
冯成认真将自己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一五一十说出来,并没有什么隐瞒,这也是他的想法,多少也要让这些人死得明白。
听完来龙去脉,石安觉得很不可理喻,他只是酒醉杀了一个老头,没想到会扯出这么一位人物,那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要这个时候来?
冯成迈步走到石安身旁,提着已经沾满血迹的木剑,缓缓对准石安脖颈,不顾求饶,毅然决然一剑刺下。
等到木剑拔出时,带起许多血花,血腥味愈发深重。
冯成伸出空余的手捂住嘴巴,强行憋下那股恶心感,现在说来,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在以往他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难免会觉得不适。
在杀了一个人之后,缓过神来,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做许多,不过是出剑收剑,习惯便好,不过他并没有杀太多人,他并不嗜杀,所杀之人只是有着仇怨。
摘下一个钱袋,走出已然充斥血腥味的赌档,提着染血木剑,冯成向着
来路走去。
走的并不快,但脚步极其稳当。
行人见到他纷纷躲避,生怕惹上麻烦。
等走到小贩处时,冯成停了下来,将钱袋递给小贩。
小贩没有去接,而是指看冯成身上血迹大声质问,冯成依旧在不做言语,只是笑着将钱袋硬塞给小贩。
小贩推辞不过,打开一观,看到在其中塞得满满当当的银子,惊愕万分,再次质问。
冯成笑了笑,说道:“你父亲不久之前不是让你娶妻吗,有了这些银子,你就能风风光光娶妻,至于这些银子是从哪里而来,你不必在意,没有人会来找你讨,大可以安心拿着,就当是我送的彩礼。”
小贩木然无言,觉得面前这位穿着裤子一同长大的好友,好像有了不同。
冯成见到小贩将银子郑重收好之后,便放下心,并不在此多做停留,转而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很快,他就被一群人拦下。
是捕快,在城中死了人,捕快自然是要出面,更何况黑虎赌档每月还能给他们不少油水,那就更要上心。
捕头提着一副锁链,拿出一块腰牌向冯成亮了亮,沉声道:“你涉嫌闹事,跟我们走一趟。”
冯成并未生出什么其余心思,也并未在意捕头的话,少年刚做出一番大事,心中热血仍在,并不会像普通民众一样惧怕捕头。
冯成抿了抿嘴,觉得有些不公,他爷爷死的时候,他也找过捕快,然而并不是像现在这样,而是规规矩矩受了十大板,让他三天没有从床上起身过,捕快给他理由倒也痛快,说的是石安与他们有不菲关系,哪能是因为砍死一个老头儿就抓进去,天下就没有这个道理。
木剑依旧握在手中,冯成依旧不言。
捕头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上来,便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