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百川木然不言,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哪里不知道阿南的心思,只是他现在居无定所,又是一位剑修,身上背负的太多,万一一个不注意,便会死去,因此他根本不敢承诺什么,怕还不起,做不到。
当然,杀人例外。
这个他做得到,并且很是娴熟。
阿南看着不做回答的许百川,脸上难掩失落,随后便低着头,没有再去看某人。
她,有些死心了。
许百川听着隐隐约约在尽力压制的的啜泣声,再度叹出一口气,此时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情之一字,最难解释清楚。
阿南轻声啜泣,许百川则站在她身旁,两人虽然靠近在一起,却犹如一道墙壁在其中。
许百川放开自身剑气屏障,吹着愈来愈加猛烈的夜风,心思莫名。
最后只能按住秋风,强行将脑海中杂乱想法尽数斩去。
而此时,阿南已经停止啜泣,抬头望向他,眼圈虽然红,却半点未减其姿色,更添加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或许只有我见犹怜,方可将此情此景描述殆尽。
阿南抿了抿嘴,忽然说道:“许公子,你能为我舞一次剑,就像当时月下一样。”
少女面带期盼。
许百川转头看了看阿南,说道:“好。”
随后,剑光乍现,将昏暗的庭院,照的亮堂堂。
少年在舞剑,头上有月。
少女轻声道:“剑气纵横三千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这是她第二次念这句诗,上一次也是看许百川舞剑。
很不相同。
一曲终了,许百川收剑而立。
阿南笑道:“许公子,我去睡啦。”
许百川点头,起身回房。
一夜无话。
第二日,当许百川打开房门走出去时,老先生便已经在院子中了,正在拿着一本书教导着阿南。
和往常光景一模一样。
但三人都知道,今日有着不同,并且是很不同。
老先生看着走到面前的许百川,放下书,问道:“准备何时走?”
和昨日一样的问题。
许百川平静道:“不急于这一时。”
老先生摇摇头,“景安镇地处偏远,方圆几十里无人烟,道路崎岖,又加上大雪纷纷,道路十分难行,你虽然有修为在身,脚力不弱,却也走不了多远,早些走,便可早些找到歇脚地方。”
许百川点头,道了声好。
于是这位少年,在吃过一些东西后,便离开了许府。
没有带走太多东西,但或许也带走了一些东西。
说不大清楚。
许府之中,便只剩下了阿南与老先生。
阿南望着许百川离开的地方,怅然若失,喃喃道:“其实他可以多待一些日子的,不用走的这么早。”
老先生看着红了眼眶的阿南,叹道:“傻孩子,多待一段时间又怎样,你们迟早是要分开的,他身上背着一些东西,得不停往上走,已经够重了,已经背不上你了。”
阿南怅然轻声道:“我可以自己背着自己,不会给他造成麻烦,我只想跟着他。”
老先生问道:“阿南,你知道世上文字中什么最能伤人与杀人吗?”
阿南看向门口,认真道:“剑,最能杀人的是剑。”
回应不加思索,而之所以回答这个字,或许是某人斩虎妖时所留在心中的记忆。
老先生摇摇头,叹息道:“剑字虽锋芒毕露,杀气十足,却不是最能杀人的,世上文字三万个,唯有情字最杀人。”
阿南闻言,眼眶越加红,不断有泪水从中滴落,砸在地上很快便化成一粒粒冰珠。
老先生神情无奈,看着自家这个陷在里面的学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心中也在埋怨许百川,你走就走啊,带什么东西,这下倒好,把他这个宝贝学生的心一起带走了,想要找回来恐怕会很难哦。
阿南忽然问道:“先生,你说我如果以后修为境界变得很高很高了,能不能去找他。”
老先生果断点头,用着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那是自然,只要你成为了大修士,天下大可以去的,这四座天下可以任你遨游,想去哪里,心念所至便能到达,找个人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阿南眉头舒展,将眼泪擦干,抬头看向老先生时,已然是一脸坚韧。
“先生,我要修行,等境界变得很高很高了再去找他,不会给他添麻烦。”
老先生笑了笑,心想自己一番所说总算是起来作用。
至于阿南以后境界高了去找许百川,或许真有这可能,毕竟阿南天资不差,努力修行应当是可以。
老先生轻声笑道:“再过几天,我们也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