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了陈宿,从进来到坐下,他仅仅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陈菲儿——
非礼勿视!
这原本是读书人的操守,却令陈菲儿心里颇为不喜。
毕竟是刚满十七岁的少女,何况她陈菲儿还有不俗的容颜。
这看上去比自己大了十来岁的老男人,不就是个小小县令么?
竟然不将本小姐打上眼!
只是世家的教育让她轻易不会将心中所想表露出来。
但想着赶了这么远的路,今儿个晚上估摸着得喝粥……这么冷的天,喝粥可是个麻烦,半夜容易起夜。
于是,她起身,冲着诸葛不亮歉然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马车里带着不多的吃食还有毛毯棉被等物。
她去吩咐了丫环取来,那粥也能煮得稠一些,多少还能加两个菜。
晚上想来也是没有炭火的……这么冷的天,老遭罪了!
这皇上也是!
既然任命了他为幽都县县令,明明知道幽都县苦寒,也不多拨付一些银子下来,至少修建一处像样的县衙也好。
不管陈菲儿心里如何抱怨,爷爷之命难违。
她终究还是在这里住了下来。
呆在屋子里很冷,她干脆跟着三叔,在诸葛不亮的带领下,天天去外面找修建冶炼作坊的地方。
当然,顺便也跟着诸葛不亮去了各个乡村,她这才真切的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穷!
少女的心终究是善良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并在某一天的傍晚与诸葛不亮探讨了这个问题——
“同样是宁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颍州陈氏有良田万顷,有产业无数。”
“那些田地都是交给佃户们在耕种……同样是种地,但陈氏的佃户所过的日子比这幽都县的农人却好了许多!”
她面色肃然的看向了诸葛不亮,“皇上减免了一半的田赋,按理,你治下的这些百姓日子该好起来才对。”
“可这数天时间里我随你所见却并非如此,其原因究竟在何处?”
诸葛不亮倒是没有料到这姑娘会有此想法,他沉吟数息,说道:
“我并不知道你颍州陈氏与佃户之间所签订的合约是怎样的。”
“但我知道整个宁国,真正种田的人,能够维持一家温饱就算是很不错了。”
“这便是皇上两年前就开始推行工商业的原因所在!”
“他说农业的问题,是一个短期内不太容易改变的问题。”
“因为在种子没有得到极大改良、在高产的农作物没有找到之前,这刀耕火种的种田方式注定了农业的产量不会高。”
“所以见效最快的只有商业!”
“而商业的大力发展是以工业为基础,它带来的好处就是让百姓们去作坊里做工,也就是拓展百姓们的收入……”
“就像你家如果在幽都县修建一处冶炼作坊,修作坊需要人,以后作坊开了工也需要人。”
“你们付给这些人工钱,他们便赚到了田地之外的一笔钱。”
“这入账增加,兜里有了银子,自然日子就会好许多。”
陈菲儿想了想:
“可我家的作坊三叔说最多招募一千来个人,那就意味着只有这一千来人能够有额外的收入。”
“其余人怎么办?”
这是个扎心的问题。
但这个问题却难不住老狐狸诸葛不亮。
他悠悠站了起来,望着黄昏中的雪。
脸上的神色似乎有纠结。
“菲儿小姐,”
“看在你陈氏是第一家来幽都县建设作坊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陈菲儿一怔:
“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