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没有回应,除了喘气,没有一点声响。
“让我顶替我哥当卧底这主意绝不是你出的,就算你曾经这样想过也绝不会提,你不想我干这个,这些我懂,我都明白……”周唯咳嗽两声,语气真挚,像在发誓:“哥,我答应你,如果哪天我有任何不测,我一定穷尽所有的可能让你知道,生见我的人,死见我的尸,这件事情我答应你就一定做得到。”
对方仍然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将电话挂掉。
听筒里的盲音让周唯重重地长出一口气,他大力拍脸,为自己打气加油。
耗子告诉他,交货在“HONEY BEE”。
HONEY BEE是一家不大的私人会所,坐落在北化市区远近驰名的酒吧一条街,让周唯惊奇的是如今无论什么规模的会所里面都会为扫黄打非配备各式暗房,隔音良好,曲径通幽,极为隐蔽。
他进来的时候果然被搜身收手机,而且身搜得很是细致,里面都会摸。
“冬天衣服多,失礼失礼,别在意啊。”完事后,杨建浩给周唯赔不是。
周唯冷笑扬了扬下巴,算是过去了。
房间里算上他一共六个,杨建浩真人比档案上看去还要猥琐,一种浓浓的坏人既视感,沙发上坐着一个,后面左右站着两个,看派头和姿势,沙发上的应该是此次的买家。
与之相对,一个矮桌相隔,是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中年男人。
此人五短身材,大腹便便,脑袋谢顶,从周唯进来便开始用一种充满敌意和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矮桌上乱七八糟,纸杯,烟灰缸,矿泉水瓶什么都有……当周唯把东西递过去时,他惊讶地发现桌上还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玻璃板,好几根胡乱用纸包出的烟卷散在那里,有些烧焦,有些还被打开,烟丝和碎屑粉末混在一起,落在各处。
很明显这些都不是普通香烟,跟他做的差不多是一类。
周唯疑惑地去看杨建浩。
这人一脸巴结,毕恭毕敬地问沙发上的人:“明哥,您看这个怎么样?”
叫明哥的人拿过来瞧了一眼,直接递给右后的人。
那人走过来,跪在矮桌旁,把烟放在玻璃板上,先是用手捏,然后闻,最后点燃猛吸几口,突然,他眼中蓦地放出光芒,喜形于色,马上拆开另一个根烟,把里面的东西倒在玻璃板上,用手指蘸了一些颗粒物放到牙齿上搓。
随后,他朝明哥点点头。
“我就说嘛!”杨建浩眉飞色舞:“耗子我肯定能给您找来满意的,东西怎么样?”
明哥是个光头,笑起来佛光四溢:“这个确实不错,是你找来最好的一个,比那个强太多了。”他下巴一点,指向对面的中年胖子。
这老逼操的!!
原来他不只勾搭他一个,还现场验货,当面竞争。
周唯给了王建浩一记冷眼杀,杀得对方一个劲地冲他献媚讨好,恨不得过来抱他大腿痛哭,一副欠揍的贱相。
就在他俩一个冰一个火地对眼神,明哥向后面发话,让那胖子走人。
“把他的东西冲下水道,什么破烂玩意。”明哥嫌恶起身,其中一个赶紧上前收拾玻璃上的东西,却被中年胖子一把按住手腕。
“买卖不在交情在,耗子,可没你这么羞辱人的!”胖子愤怒地磨牙,脸憋得像熟透的紫茄子,跟杨建浩来劲。
杨建浩赶紧上前和稀泥:“明哥,明哥,算了吧,东西就让他带走,反正也没什么用了……”
“我这人就见不惯垃圾,想环保一点,废物处理,不行吗?”说着,拍了拍杨建浩的脸,让底下的人该做什么做什么。
就在胖子的鬼爪子被甩开时,他整个人青筋暴怒,扑上去就夺玻璃板,被那帮人一猛子推回原处,弄了一身烟灰沫子。
中年胖子彻底愤怒:“杨建浩!把百分之三十的辛苦费给我,以后别他妈再找我,老子不伺候!!”
这话让明杨两人全都愣了。
在道上,杨建浩的角色叫“拉线的”,说白了,就是为买卖双方中间搭桥撮合交易,桥搭了必然收过桥费,有时候过桥费比买家的利润多出好几倍。
如何买如何卖,中间人怎么谈价码,在三方会面时最忌讳说出来。
这下杨建浩慌了:“你你你!!……你说什么呢?!闭嘴!!别胡说八道!!”
明哥鼻中的冷哼相当重,他冲杨建浩阴下脸:“耗子,你这样可就不对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货不好还给钱?你拿我当冤大头啊?”他讥笑地看向一旁的胖子:“他这鬼话你也信,脑子灌他妈屎汤了吧。”
周唯心里苦笑,道上摸爬滚打步入的中年大叔还不如他一个初出茅庐刚入社会的小屁孩……
真是想钱想疯了,明摆诱你上钩的饵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吃下肚。
“都不许走!!一个都别想走!!我`操`你妈!!你们这帮王八犊子太他妈欺负人了!!乖乖把我的钱交出来!!否则老子今天就鱼死网破,反正我弄的是大麻,判不了几年,你们这些毒贩子让你们个个挨枪子!!”
杨建浩刷地一下面如死灰,他赶紧捂上这个人的嘴:“我说哥哥哎!!快……快别说了,都是我的错,这样这样!!这一单我不赚钱,都是你的,回去我就打钱,绝对一分不少你的,你看行吗?”
“别呀!这不合适啊!”明哥忽然态度一变,歉意地搭上杨建浩的肩膀,搂着他呵呵笑:“你可是我胡某人的老朋友了,怎么能让你这么破费难做啊,这一单有我肉吃就有你汤喝,不就这点钱嘛,算个屁啊,我给他不就得了?!”他向自己人打个响指,让他把钱结了。
右面的人颔首,进去里间,再出来时走得特别快,黑色的挎包里鼓鼓囊囊,形态怪异,当他从包里拿出时黑影一闪,连钞票的颜色都看不见……
周唯心下大惊,自知不好,吼了句:“你干什么?!”条件反射般地跨步上去,想去抓这人肩膀。
不过眨眼的功夫,动作实在太快,拿包的人利索地抄起沙发上一个靠枕,挡在胖子的面部快速扣动扳机,嘭的一声,枪膛里发出压抑闷响,血液飞溅,棉絮爆破,炸得到处都是。
因为太近,一股血直喷在周唯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