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高照,一辆马车缓慢的穿过街道,马蹄声踏过青石阶,偶尔来一阵凉风吹过,微微掀起车帘,马车里面躺着的姑娘闭着眼,已经熟睡。
江暮琛坐在一旁,余光瞥向她高高架起的脚,上面裹着一层浓厚的药草,弥漫了整节车厢。
从来就没有见到过一个人为了让别人不好过把自己给搭进去的,显瘦的脚踝红肿的像是一个发面的馒头一样,老大夫看了都微微拧眉:
“怎么就弄成这样了?这么严重,可要好好养伤。”
她偏生还在那里笑:“不过就是站不稳从楼梯上摔下来罢了,麻烦您给开特效止疼药啦,我好回去睡觉。”
然后就真的在这里睡死了。
江暮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垂眸睨着她的睡颜。
他伸出手轻柔的拂过她的脸颊,细嫩的皮肤触得指尖微热,他呼吸一滞,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一样抽回了手。
昭然皱了皱眉头,感觉脸上好像是有虫子爬过,一边挠一边睁开了眼睛:“到哪了?”
眼前的江暮琛规规矩矩的坐着,像是个板凳,撩起车帘给她看了一眼外面。
已经到宫门口了。
她困得睁不开眼睛,随意地将自己的令牌丢给对面的人,继续闭着眼睛睡了。
江暮琛僵直的身子在看到左灵溪均匀的呼吸之后才略有些紧张的放松了。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因为这不是在宫里面的马车,自然不能进到里面去。
江暮琛伸手摇了摇:“醒醒。”
左昭然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直接眼珠上移,又睡过去了。
他无语,只能给她抱起来。
这特效药里面一定是掺了不小剂量的安眠药,否则她怎么睡得像是一头死猪一样不醒。
侍卫贴心的问道:
“公主殿下现在是住在东宫的,兄弟你能送过去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江暮琛眸光微闪,面具下的脸微冷。
想他曾经也是呼风唤雨的四皇子,如今竟然被视为称兄道弟了。
自嘲的笑了笑,他道:
“帮我把她放我背上来吧。”
“好。”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给左昭然放到他的背后,江暮琛往上颠了颠,往东宫走去。
宫里的夜很安静,路上都没有什么人,他抬眸看去,深蓝色的天空中星辰点点,身后的女子睡得极死,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他悠悠的翻了个白眼:“还真是因果报应,曾经我对你那么不好,如今竟然还要沦落到要背着你的地步了。”
昭然皱了皱眉头,拱了拱自己的脸,继续睡了。
江暮琛垂眸,莫名觉得有一丝心安,微微勾了勾嘴角,抬眸看向前方,忽然看到了一个身影。
一辆撵轿停在路中央,一身墨色长衫的男子慵懒的手撑下颚,头戴金冠,衣摆上绣着四爪盘蟒。
左右两侧有宫人侍奉在侧,又有带刀侍卫手握刀鞘。
如此大的阵仗,不是太子江若寒又是谁?
江暮琛眉眼间划过一丝警惕,走上前抱拳,然后又迅速的背稳昭然。
江若寒幽深的目光错过他,看向昏睡的左昭然:
“你们两个去哪了?”
江暮琛眸光微闪,余光瞟了一眼左昭然那,看她睡得熟,压低了声音回答:
“回禀太子,主子去了医馆,需要休息,若以一直耽误到了现在。”
“医馆?”
江若寒略有些不满的站起身:“公主的伤需要去医馆看吗?”
江暮琛冷静回答:“公主执意如此。”
江若寒闻言脸色一沉,目光灼灼的定着左昭然,他对她的这个决定一点也不感到意外,“那你也不应该让她在医馆,若是耽误了什么,你能负责吗?”
江暮琛低头,毕恭毕敬的道:“奴才有罪,太子息怒。”
太子殿下剑眉拧起,这个奴才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太过平静,这才正式的看了一眼江暮琛。
昏暗的光线下,暖光微撒在他的面具上,他平稳的背着身后的女子,他看不见他的脸。
一丝不寻常从江若寒的眉眼间闪过:
“取下你的面具。”
江若寒瞳孔微缩,丝毫不迟疑的松开手抓住了面具。
他手一松,左昭然自然从他的后背上掉了下去:“啊!”
她懵逼的坐在地上,屁股是疼的,人还是蒙的,花了好半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咋回事儿?”
她仰头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江若寒皱着眉朝她看来,江暮琛手拿着面具朝她挤眉弄眼。
得亏她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了江暮琛的小腿:
“你干嘛?摔你主子,你是不是活腻歪了?!”说着她扭头看向江若寒,嫌恶的皱了皱眉头:“皇兄怎么也在这儿?是出来欣赏风景的吗?”
江若寒居高临下的睇着她,高深的瞟了一眼她身边的江暮琛,垂眸睨着左昭然道:
“孤等了你两个时辰。”
她疑惑:“等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