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隽深深的看了眼未秋,抚摸上了未秋的脸颊,慢慢的说道:“秋儿,我这一走,怕是回不来了。”
未秋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哽咽道:“你别胡说八道!”
秦隽笑了起来,相比起早上接到圣旨后的不安和恐惧,现在的他反而能风轻云淡的看待这一切,他继续说道:“我走后,你就带着孩子们去辽东投奔阿炳吧。虽然我们这些年存下的银子不少,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和两个孩子是护不住这么多钱的,留下一万两银子,剩下的都给阿炳吧。将来孩子们长大了,把茜茜嫁个老实人家,阿衡……就让他永远当个富足的乡下小地主,不要他踏入官场,也别告诉他这些事,免得让他存了为我报仇的念头,害了自己。”
比起让儿子背负着血海深仇,卧薪尝胆几十年,为自己报仇雪恨,秦隽更希望秦衡能够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远离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没什么比好好活下去更重要。
“你说这些干什么?”未秋扯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往纸上落笔,她预感,秦隽要写的不是和离书,便是遗书,这两样她都不想看到。
不管哪一样,都是秦隽放手不要她了。
虽然明知道这会儿上秦隽心里也不好受,她要是再哭就是给他增加压力了,可未秋就是忍不住,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死死的抱着秦隽不撒手。
“你说这些我不听。”未秋摇头道,“你要是敢不回来,我立刻带着两个孩子改嫁,让别的男人花你攒的钱,睡你的女人,还打你的娃!”
秦隽扑哧笑出了声,亲了亲未秋的脸颊,搂紧了未秋,看着外面萧瑟的雪景,心中的难过像是潮水一般,将他淹没掉,喘不过气来。
未秋舍不得他,他又何尝舍得未秋,她那么傻,这些年又被他宠着,惯着,早成了他的心头肉。要他离开未秋和孩子,就相当于往他心头上扎刀子。他的心头肉胆子小,又善良,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谁能护得住她?
他想说你想改嫁就改嫁吧,但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他怎么舍得这么好的未秋呢?一想到她将来可能成为别人的妻子,那讨好又狡黠的笑成了别人的,他的心痛的就如刀绞一般。
“秋儿……”话一出口,秦隽的眼睛也模糊了,他悄悄的在未秋背后擦掉了眼泪,努力的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我走后,你就带着孩子们先住到岳父岳母家里,等开春后就上路去辽东吧。阿炳是个靠得住的,有他在,能护着孩子们平安长大。”
“我不去!我跟你一起去南边,要死一家死一起算了,黄泉路上还有个伴!”未秋抱着秦隽,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害怕茫然的情绪充斥着她的身体,她简直难以想象没了秦隽的日子她要怎么过。
以前未秋看电视的时候,看到电视里头演一个女人哭着喊着“你别走,我离不开你,离开了你我活不下去……”她还嘲笑过这情节太矫情,太假了。这年头,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
可事到如今,她才是真明白了,离了秦隽,她可能真的活不下去了。在她人生最失意,最不知所措的时候,是秦隽出现了,牵着她的手,小心的护着她走下去了,现在他突然松开手了,她连路都不会走了。
“别说傻话了。”秦隽拍着未秋的后背,给她顺气,笑着说道,“你想改嫁也成,我给你写封休书,你把孩子交给阿炳,你想嫁谁就嫁谁吧。”
他是舍不得未秋离开,可他都是泥菩萨过江的人了,管不了那么多。
未秋没想到自己伤心哭了半天,秦隽居然还信了她要带着孩子改嫁的话。
“你凭什么休了我?”未秋气的大哭,“我哪点对不住你了?”说罢,她就气鼓鼓的跺脚出门了,她要回陈家把孩子们接回来,就算秦隽回不来了,也得让孩子们见他最后一面。
她打定主意了,不管战斗机同意不同意,明天她都要跟着他一起去南方,是死是活,都在一起。
临出门时,未秋泄恨似的把门踹的来回咣当,秦隽微笑着看着未秋远去的背影,心头满是苦涩,他舍不得,真舍不得。
等未秋走后,虎头跑了进来,他早在外面听清楚了,天降大祸到了他们头上。
“公子,你真的要去南边啊?”虎头颤抖着声音问道,“那边乱了啊,我听说那些人饿的都造反了,杀了好多当官的……”
秦隽点点头。
虎头红了眼睛,带着哭腔说道:“公子,你跑吧,趁着城门还没关,你跑的越远越好!朝廷不给你钱也不给你粮食,你拿什么去赈灾啊!去了就是个死啊!”
“说什么傻话!”秦隽笑了,叹了口气,“我跑了,你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