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的时候,年近而立,却被井丞相贴上“年轻”标签的太子脸色铁青,看着井丞相在众朝臣的拥簇下,如众星拱月般扬长而去。
这朝堂上,不是井宣那老匹夫的爪牙就是他的门生,即便有人不是他这一派系的,也不过是中庸党,遇事只会靠后,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一个堂堂太子,国家储君,想提拔一个年轻官吏,居然艰难至此。
井贼可恨!
井丞相回家后,并没有向往日那样召见门客,而是让家仆叫来了大儿子井昭。
井昭今日并未上朝,但他早已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到井丞相跟前后,垂手而立,一言不发。
看着这个一表人才的大儿子,井丞相心中感慨万千,他有三个儿子,比起两个弟弟,井昭从小就天资聪颖,念书优秀,而且他这个长子不像他,不管处境如何,似乎总能保持住心里最纯真的那一面。
官场凶险,哪个不是玩心术,玩政治的高手?这些年若不是他护着,井昭早不知道被人下手害了多少次。尽管次子在仕途最有天分,手腕也最像他,可他最疼爱的还是性格有些天真的长子。
这其中还有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当年他丁忧后急于起复,无奈之下给长子娶了富商之女白氏为继妻,白氏的身份委屈了井昭,而白氏最终死在了那价值千金的嫁妆上,他们踩着白氏的尸体登上了这高位,白氏的死导致井昭多年来一直抑郁不欢。
所以他对井昭一向很偏袒,他宽容着井昭去认那个女子做女儿,他宽容着井昭千里迢迢去看望那个女子,可这不代表着,他能宽容井昭在他的朝堂上做些什么。
对,没错,这个朝堂是他的,是他说了算,即便有不同的意见,有谁敢说出来?
“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我不予追究,但我想提醒你,错误不要犯第二遍。”井丞相淡淡的说道。
井昭叹了口气,看着位高权重的父亲,问道:“还请父亲明示,儿子犯了什么错?抬举自己的女婿也算是错?”
“胡说八道,什么女婿!你统共就一个女婿,还是你自己挑的,别乱认亲戚!”井丞相皱眉,不悦的说道,他是绝不会承认井清芷的存在的。
井昭看着父亲,失望之情难以言表,转身想走的时候,井丞相叫住了他。
“阿恪大婚在即,你这个做伯父的别整日出去乱跑了,明日去童家送聘礼吧!”井丞相吩咐道。
井昭应下了,井恪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又是井家的长孙,成亲是头等大事。
从井丞相院子里出来后,井昭就碰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井恪。
“伯父。”井恪恭敬的行了个礼。
井昭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恪马上就要成家了,是大人了!”
井恪早在井丞相的安排下,进入朝堂为官,听井昭这么说,脸上神色依旧冷淡,并不见半分喜色。
童家的女儿他也见过,只是根本想不起来长什么模样。祖父选中了她,不过是因为她姓童,她的祖父是常国公,她的祖母周氏是周家的姑奶奶,周氏的兄长周迁手握西北五十万兵马大权。
井家是清贵,他娶了国公府嫡女的童氏,清贵就和勋贵成了一家,和军权在握的周家也拉上了牢不可破的关系。
他这个井家的嫡长孙婚事到现在才落定,也不过是待价而沽,婚事卖了个好价钱罢了。
其实对他来说,娶谁都一样。只是他想起去年腊月时,听说王婉贞出嫁,他神出鬼差的去了王家送亲,躲在后院中,看到了王婉贞盖上盖头前那羞涩幸福的笑容。
那笑容深深刺痛了他。
王夫人也很高兴,淌着喜悦的眼泪看着女儿出嫁,和邻人们说女婿很有出息,不过一年时间就做到了七品云骑尉。
他忍不住冷笑,七品云骑尉是个什么东西?比的了他一根手指头?王婉贞嫁个乡下地方的芝麻绿豆大的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也太没见识了!
等着吧,不会出一年,他的小表妹就会后悔了,后悔嫁给那个姓卢的武夫!他等着看王婉贞追悔莫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