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高兴啊!”秦隽轻声叹道,剩下一句话他藏在心里没有说,原来他也是可以做到这么好的!
这段日子,他表面上风轻云淡,心中的焦虑只有自己知道。他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用什么才能拿下老成精的满良?又用什么才能收服心思各异的下属?
日日的殚精竭虑,连做梦都在想着如何做好这个太守,秦隽并不觉得自己的日子好过,但他只要一看到后院里等着他的女人和孩子,他就充满了动力。
他过的小心翼翼,没有人教他怎么做太守,他只能慢慢摸索着学,每次做成功一件事,他的信心就多出一些。日子过的越遂顺,他就越时常想起他小时候还在京城秦家的日子。
他是跟在姨娘身边长大的,连个教他基本道理的人都没有,十岁的半大人了还那么无知粗鄙,他没办法想象假如自己还是那个样子,人生会怎么样。
是卢氏和未秋改变了他,这两个女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没有他们,就没有今日稳重大气,能独当一面的秦隽。
很快,满良一案的判决下来了,大名鼎鼎的土匪辽东三虎和匪首满良斩首示众,家眷流放凉州,家产充公。
行刑前的那天晚上,未秋很严肃的问秦隽:“明天你打算带多少人去法场?”
秦隽愣了一下,因为未秋向来不管他职务上的事,没想到未秋会问这么个问题,“带上百十人就够了。”
“这哪够?”未秋说道,“你斩的是满良,不怕有土匪来劫法场啊?”
人家黑旋风带两把板斧就敢去劫宋江呢!
秦隽摸了摸未秋的脸颊,叹了口气,略忧伤的说道:“秦夫人,你话本看多了!刑台前方十丈之内都不准人靠近,除非有人会飞,才能把法场给劫了。”
“你真的要砍了辽东三虎?”未秋问道。
秦隽低头抵住了她的额,语气不善,“怎么,你舍不得?”
“有那么一点点。”未秋很认真的说道,“到底是费了大劲救回来的,就这么砍了可惜了。”
秦隽忍不住笑了,问道:“那依夫人的意思呢?”
未秋赶忙摆摆手,“这个还是秦大人看着办吧!”
行刑的消息传出来后,辽东一下子就沸腾了,据柱子说,看三虎和满良斩首的人群挤的水泄不通,简直是万人空巷。秦隽出动了大半的衙役和军士维持秩序,仍旧有十好几个人被踩的重伤,呼救声,哭泣声,聊天声,叫好声乱成一团。
“咔嚓几声,那几个人的人头就掉下来了,腔子里喷的血喷出去好远,那头上全是血和泥,头发乱糟糟的糊在脸上,哎呦喂,吓死个人了!”柱子心有余悸,描述的绘声绘色。
未秋抽了抽嘴角,问道:“你不害怕吗?”
“怕啊!”柱子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难得看一回砍头,不看可惜了!”
未秋直接无语了,她琢磨着,古代缺乏娱乐活动,大家喜欢扎堆看砍头,跟现代人跟风买票去电影院看恐怖片是一样的,图的就是个视觉和心理的双重刺激。不过嘛,古代没有未成年人不得观看的规矩。
行刑完毕,秦隽作为辽东父母官,向仍住在偏远大山中的土匪们表达了亲切的新年问候和祝福,告诉他们,过年后,他会带足够的兵马去挨个上门视察,希望他们做好接待准备。
当然了,他更欢迎土匪们来看望他,他会安排食宿的,至于住宿的地点是衙门大牢还是驿馆,就看各位的诚意如何了。
未秋再见到聂三虎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三十的下午了,天色阴沉,飘着鹅毛大雪。
都到了这会儿上,衙门里的官员都各回各家了,未秋在后院听柱子说驿馆的官员送来了一封京城来的家信,等了许久都不见秦隽拿信回来,情急之下,她便去了前面找秦隽。
然而就在后院通往前院的那条路上,她看到了秦隽和聂三虎,站在给聂三虎治伤的那间耳房的檐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秦隽是背对着未秋的,聂三虎先看到了她,顿时停住了说话,看了眼心头的那抹倩影在大雪中打着纸伞,亭亭的朝他走来,便知趣的垂下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