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隽之前过去的二十余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等待当中,小时候等待着父亲正眼看他,等待着姨娘有个姨娘的样子,被过继到聊州后,等待着长大,等待着父亲想起他,到了京城后,等待着作为一番的机会,在登县查案时,等待着目标露出破绽。
他最不缺的,就是长时间等待的耐心。
只是他有的是耐心,而别人的耐心就没那么好了。
临近过年,盛州的集市比以往热闹许多,官衙里的大小官员几乎看不到新太守的影子,因为新太守每天都陪着太守夫人去逛街,从早逛到晚。
未秋一开始看到穿着各异的少数民族同胞们街头亮刀子还会惊叫出声,到现在基本视若无睹了。据秦隽说,这些人还不算辽东最凶悍的人,真正大凶大恶之徒都藏在辽东北面的深山老林里,占山为王,这些土匪窝当中,有人知道银矿的所在。
晚上,他们回去后,未秋问道:“以前的太守怎么不出兵剿匪?你确定有银矿吗?”守着个银矿看别人发财,没这个道理吧?
秦隽摇了摇头,“北面全是连绵起伏的深山,谁知道银矿在哪座山头?大大小小的土匪窝有上百个,土匪可比这些官兵凶横多了。”谁不知道惜命啊?为了个飘渺虚无的银矿,就搭上命,那可划不来。
未秋犹豫了一下,说道:“这几天我在集市上听说十月份的时候土匪下山抢过一次,杀了不少人,等明年开春了还会下山,也就这几个月大雪封山,他们会老实的窝在山里头……过年。”
据说,前前任太守就是在土匪下山杀进城时,死在混乱中的。那一年土匪特别凶横,冲击进了太守府。
“别怕。”秦隽搂住了未秋,贴着她的脸笑道:“怎么,不信我能护得住你?”
未秋点头,说道:“当然信了,阿炳的武艺好着呢!”有阿炳在,她放心的很。
秦隽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又问道:“过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这是咱们头一次在外面过年。”
“差不多了,可惜茜茜不在,咱们一家团圆不了。”未秋说道,起身披上袄子出了门,喊了一声,“王婆婆,水烧好了吗?”
灶房里透着温暖的火光,传来了王老汉的声音,“夫人稍等,立刻给您提过去。”
没一会儿,王婆子就提了两大桶热水,放到了堂屋门口。
未秋朝她道了谢,正准备喊秦隽和卢炳过来把水提走,就看到王婆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事?”未秋问道。
王婆子看了眼年轻漂亮的未秋,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夫人,您和大人夫妻恩爱是好事,可也不能见天腻歪在一起……大人都不往衙门里去,底下人说什么难听的都有,大人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往上爬……”
未秋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秦隽是每天都和她出去不错,可陪她在街上走的不是虎头就是卢炳,秦隽一出去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大冷的天,雪积的那么厚,秦隽每次回来都冻的手脚冰凉。
然而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就是她年轻不懂事,巴着丈夫不放。
“好,我知道了。”未秋涨红了脸,含含糊糊的应了,回屋后就揪着秦隽的耳朵,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我这个黑锅背的可真是冤枉!”未秋往炕上一靠,伸展胳膊摊在了炕上,瞪着一旁微笑着的秦隽。
秦隽摇头笑道:“秦夫人,人家说的没错,温柔乡,英雄冢,女色误人啊!”
未秋刚要跳起来反驳,突然想到了什么,扑到秦隽怀里,得意洋洋的说道:“终于承认了吧,你就是看中我长的好看了,还女色……啧啧!”
秦隽笑着亲了她一口,“是,秦夫人您是天下第一美!”
这是未秋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二个春节,没有了茜茜的陪伴,未秋总觉得心里头缺了一块。虽然盛州是个穷地方,但作为太守,还是有点福利的,下面的人孝敬了不少野味,这个年过的还凑合。
大年夜里,秦隽,未秋还有虎头和卢炳围着火炉,烤着红薯,板栗,听着外面呼呼的西北风和稀稀拉拉的鞭炮声,迎接来了新的一年。
盛州的春天来的晚,等河水化冻,大地回春的时候就到了四月份。出了正月,还是一片天寒地冻的景象。
这个时候,官吏们许久未见的秦隽突然出现在了府衙,召集了大大小小的官吏和衙役们,宣布了一个消息,他准备带兵进山剿匪。
开什么玩笑!官吏们都恼火了,这姓秦的小白脸当剿匪是过家家吗?就算是过家家,也得挑个暖和的好时候吧!等北风冻烂了他那张英俊的小白脸,看他还怎么异想天开!
“大人,您初来乍到,有所不知。”主簿杜信先开口了,脸上挂着笑,慢腾腾的说道:“现在虽说是出了正月,可山里的大雪依旧没化开,想要进山,至少得等到四月才成。而且山路多崎岖……”
没等他说完,就被秦隽打断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