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地扫过站在门外对着守门家仆说话的郑玉姝的母亲郑夫人,恰好从门前走过的顾白羽,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而是径直从郑夫人那欲言又止的面前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
半晌之后,却是被顾老夫人派人来唤到了她的屋子里。
“羽儿见过祖母。”嗓音淡漠如斯,走进屋中的顾白羽对着软榻上的顾老夫人浅浅的行了一礼之后,便仿佛没有看到一旁坐着的郑夫人一般,安静的站在堂下,等候顾老夫人的安排。
“羽儿,这是户部尚书郑元魁的夫人,郑夫人。”顾白羽可以假装不认识坐在一旁的郑夫人而不行礼说话,顾老夫人却不能对她熟视无睹,于是带着一惯和蔼的模样,顾老夫人对着顾白羽继续说道:“来见过郑夫人。”
“顾白羽见过郑夫人。”声音不咸不淡,顾白羽依言向前行礼,姿势端正标准,却无端的令郑夫人的心头涌上一阵寒意。
“白羽不必客气,”赶忙站起身来,此时的郑夫人心中是真的诚惶诚恐,脸上的笑容中透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她看了看顾白羽,又转头对着顾老夫人说道:“今日我来,是想请白羽出诊到郑府,给我的两个孩子诊治一下病情,还望顾老夫人您能同意。”
往日里趾高气扬见谁都昂首挺胸的郑夫人,话语中第一次带着几分低声下气的味道,脸上讨好的笑容更甚,她看着神色莫测的顾老夫人,心中的忐忑之意更加强烈。
她自己的女儿做了那样丢人的事情,不管是被人陷害也好,还是她自己行为不端也罢,在那样多的达官贵人面前,郑玉姝将郑家的脸丢得精光,若不是她苦苦的哀求着拦阻,此时怕是郑元魁早就将因为精神受到极大的刺激,而整日里恍恍惚惚的郑玉姝赶出了郑家的大门。
虽然郑夫人心中也是对郑玉姝的所作所为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自己从未生出过她这样一个丢人败兴的女儿,然而郑玉姝毕竟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如今眼瞧着她的精神状态一日不如一日,她还是硬着头皮登上了顾家的大门,想要求着顾白羽去给她治一治。
“瞧郑夫人你说的,你是来请羽儿去郑府给你们家的两个孩子瞧病,又不是请我这个老太婆去,你征求我的意见可是当真没用。羽儿是个有主意的人,这事儿啊,郑夫人你还得问她,给谁瞧病不给谁瞧病的,从来便是她自己做主的。我这个老太婆啊,可是管不了这些孩子们的事情。”
脸上慈爱的笑容依旧,顾老夫人睁眼说瞎话而没有丝毫脸红的本领,胜过顾家的任何一个人,虽然明明知道郑夫人肯定听到过别人说起,顾白羽会不会出诊完全是看她的决定,然而此刻说起假话来,却是流利万分,仿佛从她口里说出的话,比真金白银还真。
“那……白羽,你今日方便出诊吗?我们家两个孩子不巧都在病着,所以,还请白羽你可怜可怜我这个当母亲的一颗心,去郑府替我家的两个孩子瞧瞧病吧。”许是在人前颐指气使惯了,此刻的郑夫人虽然是带着一脸恳求的神情,说出口的话,却依旧无法给人一种诚心求助的感觉。
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绿衣,顾白羽那清秀的脸庞上没有分毫的情绪变化。
从顾老夫人派兰姨去她的芷汀居将她请去的那一刻起,顾白羽便知道,顾老夫人今日肯定会把在郑家面前唱黑脸的角色交给自己。
毕竟,精明狡猾如顾老夫人,是不可能看不出来在韩家发生的那一场闹剧中的猫腻和问题,甚至也许顾老夫人还派了人去打听她与郑玉姝的过节,而多半听说了那场发生在锦衣如华的争执。
顾老夫人之所以一直片语未提,只不过是没有必要为了她一个顾白羽而令顾郑两家撕破脸皮,从前没有必要,现在也没有。
“小姐,您前日就已经同崔家说定了,今日去给崔谨辰少爷复诊瞧病的。”瞬间便对顾白羽看来的目光心领神会,绿衣压低了嗓音,做出一副提醒的模样对着顾白羽说道。
“郑夫人,请恕白羽不能答应你的要求。”神色淡漠,顾白羽没有用尊称的话语直截了当的拒绝了郑夫人的请求,眼瞧着她张张嘴就打算再说些什么,顾白羽却颇为及时的再度开了口,道:
“您刚刚也听到了,白羽三日前便已经与宰相大人约好了,食言而肥的事情,白羽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拿谁撒谎做借口才能既不会受到对方的责怪和拆台,又能压得住户部尚书郑元魁的身份?
只不过是刚刚从芷汀居的院子里走出一步,顾白羽的心中便立刻想到了崔氏一族,顶着当朝宰相爱子的名号做挡箭牌,郑氏一族再是嚣张,却也不敢有所放肆。而那巴不得想要让自己认祖归宗的崔宰相,若是知道此事,定是会站出来帮自己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