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夫人看了她一眼,这是个得意的坠入爱情中的女人。
“严隽生前也给我画了幅画。”王佳说,“我一直带着它,死之前和其他东西一起送到了银行的保管箱里。”
“也许,我该把它取出来,”王佳在思考,“如果他喜欢的话,我想把它送给他。”
“同居”在一起的好处是,除了了解生活细节外,还了解了他的身世。
“他的父母在一个小县城里教书,家境算不上贫寒,但也不算富裕。”王佳说。
“宁然从小学画,家中一直倾力供他。”学画无论在哪个时代,都算是奢侈的事。严隽的父亲虽然因为清廉,家无余财,但至少是清贵之家,能让严隽留学学艺。纯粹的画家鲜少能养活自己,宁然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大学时选了工业设计,而且自从上大学后,一直兼职,独立自足,毕业之后,为了省钱,租了一个小阁楼,空间逼仄,冬冷夏热,唯一的好处是,外面有个小露台,天气好时,可以画画,对此,宁然挺满意。”
想到这里,王佳眉头微微皱起。外地人要在S市立足,没有父辈的财力支持是件很难的事。宁然大学刚毕业,现在实习期,工资不高,又没有精力兼职,勉强能度日。她的到来,一定给他增加了负担。
“抱歉啊,不能让你从早到晚吹空调。”出门前,宁然把电风扇打开,对她说,“再忍忍,等我转正,再换个好点的房子。”
他并没有把她当做负担,只是觉得亏待了她。
当年,严隽因为没有足够的钱,迎娶S市“第一舞女”的她。兜兜转转了两圈之后,她成了富婆,回到了他的身边。在一起的六年,时局动荡,他并没有外出就职,和她一起隐居在一间花园小楼内。他们一起小心翼翼打理她的财物。闲暇时,她唱戏,他聆听喝彩捧场。他画画时,她坐在旁边,随便做些什么。现在想来,那都是些神仙日子。
分离时匆匆,他将所有财物都交给了她,身无锱铢,又经历牢狱,直至浩劫。他生前的日子一定极苦。
想到这里,王佳黯然。
“不管怎么样,我欠了他的,我要还给他。”这一辈子,她想好好陪在他身边,即使是只黑猫。
“可是——”王佳想到另一个问题,刚舒展开的眉头立刻打了个结。
“可是什么?”毕夫人一直没听到下文,抬头问了句。
“可是,我不喜欢那个女的纠缠他。”王佳幽幽地说。
那个女的?毕夫人想了一会,知道了她指的是安妮。
毕夫人轻轻地笑了,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讨论过了。黑猫只是只猫,她永远无法成为宁然的伴侣。
毕夫人啼笑皆非。“那么,你打算怎么样?”
“第一步,先不让她得逞。”王佳站了起来,扭了扭手腕,如同要上场搏斗。
“第二步呢?”毕夫人继续问。
“第二步,让我的男人赚到大钱,财务自由。”王佳说得很肯定。
她要让他从事他喜欢的事业,不为钱财所困。
或许,他以后会遇到真心喜欢的女子,她要让他有足够的钱财去迎娶她。
对,她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