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伟看着视频里穿着制服的保洁工人,咽了咽口水,矢口否认:“这不是我。”
“是么?”乐恒里话锋一转,“杨桐可是什么都招了,你确定还不说实话,要我在笔录里记录你抗拒……”
“杨桐招了?”邱大伟慌了神,身子往前倾,打断乐恒里的话,忙问道,“她招了什么?”
“你给我坐好,”乐恒里的音调陡然提高,严厉地敲了敲桌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还不说实话么!”
然而邱大伟一直重复着“我不知道”,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话里话外都说自己并不认识杨桐这个人,甚至还装傻充愣,问杨桐是男是女。
励扬冷笑一声,淡淡道:“杨桐和林子祥是什么关系,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邱大伟还在装傻,“他们是谁?”
“杨桐的姐姐,曾经是林子祥的爱人,他们差点成为一家人。”励扬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又继续说,“你们三个之中,你应该是一直被排斥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吧。”
邱大伟愣住,抬头直视励扬,等他的下一句话,手却止不住微颤。
励扬继续攻心:“你难道就不担心,他们两个串通起来,把事情都推在你身上,反咬你一口?你现在还不说实话吗?”
邱大伟彻底不说话了,明明是温凉的四月,他的额头上却滴下大颗的汗珠,落在不锈钢制的铁椅上,映着他惨白的脸。
……
与此同时,一辆不起眼的灰色小轿车停在一幢新中式装潢的别墅花园前,管家看着车牌眼熟,以为是温家大房的车,连忙过来招呼,却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下了车,彬彬有礼,神情谦卑。
“我是来拜访温山先生的,有劳了。”年轻男人说道。
管家知道他的名字后,连忙将他迎进花园里,“您快请进,先生等您有一阵子了。”
男人沉默一阵,“路上有些堵车,所以来迟了。”
他走进花园里,只见温山正在修剪盆栽,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矜贵的青年,眉眼细长,是极为轻佻的丹凤眼,见他来了,只微微一瞧,又懒懒地收回眼神,不再看他。
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温山拿着把精致的园艺剪刀,一边修剪一边说道:“……虽然说,一年四季都可以修剪植裁,但还是需要讲究时机的。”
青年点头。
“冬天修剪的时候,需要保留充裕的芽,”温山收起剪刀,交给一旁的佣人,又继续道,“但是等到春天到来时,嫩芽一齐萌发,如果这个时候还置之不理,就容易出现枝条过密,失去控制。特别是植株还不够茁壮时,一旦产生太多分枝,就会营养不良啊。”
“父亲说的是。”青年赞同道。
温山笑呵呵地点头,在佣人递来的水盆里净了手,才转头看向等在一旁的男人,笑道:“你久等了,先礼。”
姚先礼不敢,连忙回道:“是晚辈来晚了,还请温山先生赎罪。”
佣人用毛巾给温山擦拭干净双手后才离开,路过姚先礼时向他礼貌点头示意。
那人走近,姚先礼才发现,这个佣人约莫只有一米五的身高,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女孩的样子,面容稚嫩,神情中却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肃然和悲戚。
面对姚先礼的道歉,温山笑着摆摆手,口里说着“不打紧”,眼神却一直停在姚先礼脸上。
“听说你来的路上堵车了,是从哪里来?”温山问道。
姚先礼一怔,答道:“今日二小姐突发肚痛,我刚刚送她去嘉德私立医院,是从城南来的。”
温山用食指隔空点了点他,“你对我那个侄女,倒是挺上心的。”说话的调子平平淡淡,听不出是赞许还是斥责。
“只是碰巧遇见,顺路送二小姐去了趟医院。”姚先礼攒紧手指,低下头,不敢看温山的神情。
还没等姚先礼松一口气,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的青年开口问道,“明家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语气沉沉。
“五少爷,都处理好了。”姚先礼答。
温墨屿却突然闷笑,忍不住倚在覆满紫藤的花架边,笑弯了腰,“我二姐的孩子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姚先礼猛然缩了缩脖子,震惊地看向温墨屿。他说话的神情,不曾带有丝毫温度,好像将那个孩子当做一件商品,用“处理”这个词来定义孩子的未来。
温墨屿见姚先礼不说话,勾起的嘴角渐渐耷下来,像审判者一般审视着他的表情,似乎想从姚先礼的脸上找到一丝能让他捧腹大笑的笑点。
“不忍心?不敢下手?”温墨屿走到姚先礼身前,举手投足都是贵公子的气质,却遮掩不住他眼里那股冷得刺骨的讽意。
面对温墨屿的逼近,姚先礼只好说道:“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您的侄子……”
“可他也流淌着明家的血!”温墨屿蹙眉,紧接着又绽开笑容,似乎先前那种讥诮的神情只是姚先礼的错觉,“如果你说,温玉琢肚子里的货是你的种,那我暂且还可以放过他,我还可以再给你一笔钱,毕竟能给明宸那个蠢货戴上一顶绿帽子,也能叫我笑上两三天。”
“我……从没有和二小姐做过任何逾矩的事情。”
“那就让这个孩子没了吧。”温墨屿扔下轻飘飘一句话。
姚先礼转过脸,看向温山,想从他平和的脸上找到一丝不忍,却只见这位表面温和的中年人垂眸,将仅剩的一丝仁慈留给手中的国兰。
温山抚了抚一株盛开的大花蕙兰,修长的剑叶划过他的手心,他头也不回道:“先礼,我教过你,病枝弱枝,一刀到底,不留余地。只要温玉琢还留着明家的孩子,就会给大房和明家再次联合的机会,只有除掉这个血脉,稍微煽风点火,就能让他们反目成仇。”
姚先礼静静地站着,过了许久才回了四个字——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