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风声。
有刺客!
他警觉地坐起来,随时防备着。
一把匕首呈破空之势向他袭来,他侧身一避将将躲过,不过里衣还是被刺破了。
刺客一击不中,又掏出一把小巧的弯刀,步步紧逼。
明显是训练有素的刺客,谢青临慌乱之间,竟有些招架不及。
他年少时曾经练过武,不过成人之后忙于政事,早荒废很久了。
他防备心太强,从不肯留任何一个人在自己房里过夜,他的侍卫都在隔壁,因此倒给了刺客可乘之机。
谢青临手无寸铁,还要顾及他刀上淬毒,手脚还有些施展不开,竟被刺客逼的节节败退。
眼看着一刀又逼近身前,他反手抄起桌子上的青花瓷摆件砸过去,瓷器碰上刀锋,“嘭”的一声碎成粉末。
云沉和雁北在睡梦中听见动静,外衣都来不及穿,拎起长刀匆匆向谢青临住的房间飞奔过去。
在屋里有一个陌生的人影正在同太子殿下缠斗,云沉霎时睡意全无,惊诧的瞪大双眼,一挥刀带着千钧之力径直劈了下去。
这刺客只一心一意要他的命,并未分心顾及身后之人,因此被一击命中倒地不起。
可能云沉这一招用力太过了,刺客自左肩至后腰,流下了一道长长的深可见骨的血口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八成时已经没气了。
谢青临抚着胸口无声喘气。
“主子,您没事吧!”林英尖叫,同时扑过来紧张的看着他全身上下有没有伤口。
谢青临脸色苍白,除了受到惊吓之外并没有什么伤,也算云沉那一刀劈的及时。
不过两个侍卫还是齐齐跪在地上请罪:“属下失职。”
谢青临面沉如水,“回京后自己去领罚。”
“是。”
难不成是一直跟着自己,身手退步了?谢青临暗暗的想,是不是要考虑加大他们的训练量呢……
他将这个念头挥去,又转过头去看倒在地上的刺客,身量瘦长,五官平平无奇,是普通的中原人模样。
突然,他发现,这个刺客后腰上紧身衣裂开的地方,隐隐约约露出了一小块艳丽的红色。
他顿时激灵一下子走过去,蹲下身拨开她的衣服,见着刺客的腰上果然纹着一枚刺青:一条首尾相连的鲜红色小蛇!
同纨素身上的一模一样。
几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又见到了!
这每次清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们身边,而且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不好的事情,它的背后,究竟是哪方势力牵扯其中……
这个刺客又是谁派来的呢?
此地不宜久留。
谢青临启程离开郦州的这日,天又飘起了蒙蒙细雨,打在身上是刺骨的寒。
他不声不响的做了件好事,人人都感念他的恩德,尤其是城西的百姓,无一遗漏全部过来,包括那个门口的古怪老头。
他仍然打扮得不伦不类,半截胳膊露着,没穿蓑衣,他倒是不怕冷。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了不得哟。他如此想。
郦州有很多大小官员也都换了便装,混在其中。
周恒更是带着妻儿过来,在地上长跪不起。
上万百姓夹道相送,江云妧也是万中之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远远望着他,直到车马华盖都在雨雾中化作了一个小点,又渐渐的连黑点都看不到了,她才怅然若失的收回目光。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人声鼎沸的大街上,竟只剩下她们三个人了。
黛浓为她撑着玉骨伞,知道她有心事,便一直一言不发。
直到现在,谢大人都走远了,她还站在这里,黛浓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提醒道:“小姐,咱们回去吧,天凉,还下着雨,您可别受了寒。”
江云妧还是茫然失神,怔怔站着,黛浓心里难受得很。
蓝浅便拽她的衣摆,小幅度晃动着:“小姐,我们会再见到谢大人的吧。”
“嗯,会的。”这声音缥缈得很,几乎要消散在茫茫雨雾里了。
于是三人转身回去,大街上才彻底空无一人。
江云妧一边走一边回想着,她仔细想了想自己与谢青临相处的点滴,她觉得自己实在不够上心,想起来唯一留给他的那张帕子,还是自己随手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