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元嘉一连几次回来都没搭理过老太太和卫东书,要是这会儿扑过去解释,实在显得做贼心虚,但又不能不解释,一边大声哭泣,一边冲元熙挤眉弄眼。
元熙皱皱眉,她把自己当成神话里的文昌星神君了吗?掌管人间命数,每天给人编故事?
元熙附身将地上的橘子捡了起来,道:“方才族老清醒了一阵,说是要吃橘子,姐姐便替他剥,谁知才吃了一瓣儿,便叫心口疼,又不许任何人扶,没过一会儿就去了。”
卫元嘉对这个故事很满意,陪衬以催人泪下的号啕声。
老太太叹了口气,对菊香道:“去把成庸和月儿叫来,送送族老。”
菊香去了一会儿,便陪着成庸跟元月一前一后的走进来。成庸的脸色有些惨白,木讷得几乎看不出任何表情。两人给族老磕了头,下人们忙上前替族老换上一套干净的寿衣,那是族老提前给自己预备好的。
卫元嘉还跪在地上哀哀的哭,刘桂花上前拉她:“小姐,族老已经去了,您别哭坏了身子。”
元月悄悄扯了扯元熙的袖子,低声耳语:“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元熙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元月更加不解了。
族老去的突然,除了他提前给自己预备的一套寿衣以外,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卫东书忙叫菊香去从账上支了银子,处理族老的丧事。
元熙揉揉眉心,本以为一宿没睡会很困,却没想到会被卫元嘉这一场好戏弄得这么精神。这会儿看时辰,已经过了早朝,元熙忙叫刘天宝把那两个拼好的双耳尊装进木箱,送往宫中。
卫东书见她有事,也不留她给族老披麻戴孝。元熙扯扯元月的衣袖:“晚上你来找我。”
两只半人高的双耳尊立在皇上面前,看得皇上差点直了眼,抬头看看元熙:“这就是那对儿青铜器了?”
皇帝躬身围着双耳尊绕了一圈儿,忍不住啧啧舌:“真是旷古罕见的宝物。”
许文亮也应和道:“比给太后陪葬的那对儿青铜尊精美太多了,只可惜,是破的。”
皇帝看了元熙一眼,道:“破的东西,不应该像李霖说的那般价值连城吧?兰成杰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害了李家一门?”
破碎再粘好的物件在古董行里被称为“动过手”,这动过手的双耳尊,自然比不上完好无损的。其价值,简直是从云端一头扎进了低谷里。
元熙点点头:“是,不过这对儿双耳尊,本不是破的,是兰成杰害怕事情败露,亲自砸破埋在自家茅厕里的。”
皇帝一震,这样价值连城的宝贝,他说砸就砸了?倒真是个识时务的家伙,不肯为财而死。
许文亮叹了口气:“真可惜,不然这得值多少银子?”
元熙没话说,皇帝抬眼望望她:“说说,如果是完好的,应该值多少银子?”
元熙想了想,道:“这样的东西,常常是有价无市。也要看行情,不过听我爹说,按照当年的行情,这对儿双耳尊应该能卖到三千万两。”
“多少?!”皇帝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三千万两?!”大楚的岁入也不过七千万两而已啊!
许文亮也吓了一跳,这么多银子,足够活寡兰成杰一百次了。
“现在呢?这个破的值多少?”皇帝想伸手摸摸它,但终是忍住了,隐隐记得谁说过,摆弄古物,要隔着干净的布料,手上汗渍对古物来说,是一种日积月累的伤害。
元熙望着伤痕累累的双耳尊,轻声道:“懂行的买主大概能把价钱压倒五六千两。”
“混账东西!”皇帝暴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