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卫府门前便噼里啪啦的响起一阵鞭炮声。周边的街坊百姓早就围做一团,他们都是特意起了个大早来看着旷古难见的玉原石。
玉原石早给装在车上,四匹大马齐头并进,左右各六个伙计跟随。再前面是兰成杰派来的官兵护卫,后面是宝郡王府的府兵压阵。成庸跨上马,元熙缓身上了车。听兰成杰的官兵叫了声启程,车驾才缓缓前行。
老太太满怀愁绪,脸上却带着笑容。俞姨娘死死咬住嘴唇,强忍满腹担忧。
元月温然扶住她:“姨娘,你别担心,大哥和三妹会把差事办好的。”
冬日的寒风刺骨,从轿帘两侧扎进来,直把人衣裳吹透。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才停在内府造办处的门外。元熙下了轿子,成庸跳下马,跟在元熙后面。
元熙见前面站着一个手拿浮尘的胖老头儿,身穿一身从四品的官宦服饰,忙伏身拜倒,双手捧着萧容湛的手令:“民女卫元熙,奉端郡王手令,前来交接货物。”
造办处的宫人们早已等了许久,一见这么大的玉原石,纷纷瞪大了双眼。就连领头的一位从四品大公公也跟着一愣:“咱家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玉石啊!”
元熙磕了个头:“谢公公抬爱,能入公公法眼,是民女全家的荣幸。”
大公公被元熙逗得一乐:“这个丫头倒是很会说话,哟,你是第几次进宫啊?”
元熙低着头道:“回大公公话,民女第一次入宫,不知深浅,还望公公多加提点。”
大公公掩口对身旁的匠人笑道:“你还别说,第一次进宫还能这么懂规矩的,真是难得。”
身旁的匠人也是宫里的老人,躬身道:“回公公话,听说这个女子是端王爷钦点进宫办差的。”
这公公本就是萧容湛派来的,这其中的内情何须他人讲解。虽然如此,但脸上还是得做出个不可思议的神情出来:“难怪呢,端郡王他老人家眼光高妙,他老人家选得人才必不会错。行了,别打哈哈啦,你们赶快将货物卸下来,登记造册。”
这位从四品公公一声吩咐,那些造办的匠人纷纷上前卸车。公公从袖中取出一叠儿银票,足有四十张:“这是四百万两银票,你好好点点。”
元熙一抬头,那四百万两银票就在眼前。大功即将告成,成庸在身后抿住笑意,原来入宫竟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元熙伏身叩了个头:“有劳公公回禀王爷,这银票,民女不能收。”
大公公又是一愣,比见到那玉原石还要惊讶万分:“卫元熙,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公公的话,这玉原石是为了太后而置办的,是皇上对太后的一番心意。皇上大孝,当为天下表率。太后是皇上之母,皇上是天下人之父,太后便是天下人之祖,天下人都当为太后尽孝,民女奉上玉石,即为太后所用,便不能收取银两,否则就是对太后的不孝。望公公成全。”
大公公一阵心慌,手也跟着颤了:“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啊,刚才还夸你懂规矩呢,竟然说出这么僭越的话?你真的不想活了!”
成庸一惊,再想补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跪在地上请公公饶命。
其实那大公公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正不止如何处理,只能把银票收了:“你,你就跪在这儿,等候王爷赐罪吧!”
……
“她真这样说?”萧容湛眉梢一挑。
“千真万确啊,王爷,您说这个丫头怎么这样大胆,竟敢说这么僭越的话。而且说的特别大声,奴才想描补都描补不了。”大公公跪在萧容湛面前连连磕头:“王爷,这可不关小奴的事儿啊。”
大公公只觉得阴风阵阵,连血都冷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陪王伴驾都是提着脑袋在玩命,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萧容湛竟然笑了。
“你起来,再去跟她说,她的孝心,本王替太后心领了,叫她回家去吧。”
大公公见萧容湛并没生气,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自己的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再回到元熙面前,腰杆子也硬气起来:“端郡王口谕:你的孝心,本王替太后领了,你且回家去吧。口谕毕。”
成庸松了口气,上来搀扶元熙。元熙倒没有多慌张,自己的命本就是捡来的,再死一次也无妨。
成庸还在身后不住的唠叨:“三妹,你怎么这样糊涂,你这下要怎么跟爹交代,就算爹和祖母理解你,族老也不会轻易饶了你的。”
元熙猛地转过头:“大哥,你别说了,让我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