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第一天观察,杨磊发现钱邦芑虽然非常讨厌,但还算一个正派的御史,若是发现这样一个大的贪官,大的奸商,必然乐此不疲,顺利的完成案件审理,而杨磊也避免打击政敌的恶名声。
果然,在审理过程中钱邦芑不遗余力,为了显示自己清正廉明,其手段更是令杨磊大为观止。
这次炒家,光是封掉的盐铺就超过10余家,绸缎铺8家,查抄的银子足足超过10万两。
而史谨宸虽然表面上为官清廉,但这次炒家所得15万两纹银,看见史谨宸藏在官衙中,藏在私宅中成箱成箱的白银,钱邦芑感到颇为震怒。
推行新政之后,顺庆府一年税赋收入也不过19万两白银,而从苟家史家查抄的白银就足足超过25万两之数,真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看着史谨宸、苟伟怡一干人犯被装上囚车游街示众,听到史谨宸咆哮不休,口口声声因为政见不同,杨磊借钱邦芑之手打击自己,污蔑自己。
声言杨磊嚣张跋扈,行为乖张,即便未来平定大西军之乱,恐怕也成为朝廷的祸患。
史谨宸、苟伟怡坐在囚车里面被押到刑场,看到老百姓疯狂的将各种杂碎扔在囚车上,看到史谨宸、苟伟怡等一干人犯人头落地,杨磊感到自己手心冒汗。
三年清知府,十万白花银,说的是任凭你是一个清廉的官员,但三年知府任上也可以贪污十余万两白花银。
在明朝时期贪污横行,就像前世贪官动辄以亿计算那样,史谨宸贪污,苟伟怡官商勾结也许不算严重,但因为政治需要,或者看重其丰厚家底而遭到审判,最后落得砍头的下场。
虽然按照这个时代的法律,史谨宸、苟伟怡罪有应得,也许按照这个时代法律,杨磊没有冤枉对方。
但未来看不见的政治对手,也会这样讲究游戏规则吗?
还有,自己言行,可能在前世算正常的,但在这个时代人看来没有问题吗?
杨磊感到好怕,感到自己在黑夜中,不知道来路在何方?
史谨宸、苟伟怡伏法之后,杨磊最初会以为自己会变得好过一点,但有的时候感到自己好冷,完全没有过去那份激昂。
钱邦芑坐在下首一直在盯着杨磊,杨磊感到内心颇为慌张,挤出一丝笑容,摇头道:“钱御史,你,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有问题吗?”
钱邦芑摇了摇头,叹息道:“大人,你,你早已经知道苟伟怡贩卖私盐之事,更知道前任知府史谨宸贪污受贿之事?”
杨磊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家都是明白人,这种事情也不需要隐瞒,长叹道:“是又如何,但对方一直批评我施政,若是没有像钱御史这样的人来主持审判,一些宵小又要污蔑我,说我打击政敌。”
钱邦芑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突然反问道:“大人,新政虽然成绩迥然,但是存在很多问题,不能炜疾忌医啊。”
想了想,杨磊点头说道:“是啊,我需要公正的批评,批判,而不是毫无根由的指责。
白雪洁白无瑕,但如果熔化了里面也许有很多瑕疵,太阳普照大地,也有遮挡不到地方。
大家都说三皇五帝,孔夫子是圣人,但道家也会编排孔子见南子等绯闻来打击孔圣人的清誉。
任何东西,如果我们认为对的,如果最终获益的是普罗大众,我们就应该做,虽然其中有很多瑕疵,但我们还是要做,当然,在做的时候,我们要将危害降低到最低。”
钱邦芑点了点头,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大人,下官是读书人,是孔门弟子,将来不论大人高兴还是什么的,新政执行中出现的弊端,下官都会指出来。”
杨磊显得颇为高兴,点头道:“钱御史,这,这我不但不反对,而且还支持大人这种做法。
论年龄你比我年长,论社会经历你比我丰富,我希望将来我们能够坦诚相待,希望你能够指出我的不足。”